顾偃开多年养成了每日早起练武的习惯。
然而第二天他起床洗漱好后，却并没有去练武，而是来到了顾廷烨的院子。
在院子外面，顾偃开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破空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随从上前推开院门，顾偃开抬步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就看到背对着他，在院子里练着枪法的顾廷烨。
一旁侍候的石头看的顾偃开进来，刚想行礼，被顾偃开给制止了。
顾偃开站在院门口，看着顾廷烨练武，没有出声。
许久，顾廷烨收枪而立，见石头没有递上帕子，没好气道：“石头你发什么呆，赶紧把帕子拿来，热死我了。”
如今正是夏天，虽然早上凉快一点，但是他一套枪法练下来，衣服也被汗打湿了。
“哦哦。”石头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把手上的帕子递了过去，有些欲言又止。
顾廷烨却没有发现，接过帕子便擦起了汗。
“既然练武辛苦，为何还要练？”一旁的顾偃开开口道。
顾廷烨擦汗的动作一滞，转过身来看到站在一旁的顾偃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孩儿见过父亲。”
顾偃开上前几步，停在顾廷烨面前，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从小父亲对孩儿要求严格，孩儿这些年已经练习惯了。”顾廷烨说道。
顾偃开自然听出顾廷烨语气中的不满，沉默了一会，说道：“从小我就告诉你，你和别人不一样，你只能靠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顾廷烨一怔，这样的话他小时候父亲确实说过几次。
自小顾偃开就对他十分严厉，那时候的他到底是个小孩子，以为父亲不喜欢他，每日非常努力，就是想赢得父亲的喜欢。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顾偃开从来没对他笑过，也没夸赞过他。
还对他说他只能靠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
顾廷烨只觉得父亲厌弃他，还想不明白这种厌弃从何而来。
于是便开始了自暴自弃，成为了汴京有名的纨绔子弟。
如今再听父亲说这番话，他却总觉得有些意有所指。
莫非父亲知道小秦氏做的那些事？
想到这个可能，顾廷烨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了父亲。
顾偃开却没有留意到顾廷烨的眼神，说道：“听说你愿意娶余家大姑娘？”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母亲说她已经和爹爹商议过了，孩儿自然只能遵从。”顾廷烨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
顾偃开闻言衣袖遮住的手紧紧的握住，好一会才松开，说道：“那余家大姑娘不适合你，我会让母亲帮你从新挑个更合适的。”
“不用了，孩儿觉得那余家大姑娘很好。”顾廷烨说道。
顾偃开闻言凝视了顾廷烨一会，说道：“既然你坚持，我会托人去余家提亲的。”
说完，转身便走。
顾廷烨看着顾偃开离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伤心与失望。
试探出小秦氏的真面目，顾廷烨是既恨又喜。
恨是对小秦氏的，喜则是对顾偃开的。
他觉得父亲对他严厉是因为把他当成了接班人，并不是不喜欢他。
然而刚刚顾偃开的那番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他不确定顾偃开知不知道小秦氏做的所有事，但是从顾偃开刚刚那番话来看，即便不知道，也应该有所察觉。
顾偃开说余大姑娘不适合他，他却坚持要娶，就是想看看顾偃开的反应。
接过顾偃开的反应让他很失望。
顾偃开眼里有他这个儿子，但是在顾偃开心里，小秦氏的地位却远胜他这个儿子。
“公子，时间不早了，该用饭去盛家读书了。”
石头见顾廷烨站在原地出神，出声提醒道。
“我没胃口，你去吃吧，吃完把东西准备好，我去洗洗，咱们就走。”
顾廷烨说完，进了屋子。
一柱香后，梳洗干净，换了一身衣服的顾廷烨，带着石头离开了顾家。
门外车夫架着马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两人上了马车，顾廷烨靠在车厢上怔怔出神。
“公子，你没事吧？”
石头见顾廷烨很不对劲，有些担忧道。
“石头，你说天下有父亲明明知道有人要害他儿子，却装作不知道的么？”顾廷烨问道。
石头闻言挠了挠头，说道：“公子这真是为难我了，我从小父母就去世了，是大哥把我带大的。我连父母长什么样都不记得，哪里知道这些。”
“长兄如父，你…”
顾廷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摇头道：“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论。”
接下来，顾廷烨没有再说话，石头虽然担忧，却也不知道怎么宽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说已经到盛家了。
顾廷烨闻言和石头下了马车，刚准备进门的时候，传来了李安的喊声。
“仲怀等等！”
李安等马车停下，下了马车，快步上前，笑道：“仲怀，我有件事跟你…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什么，咱们边走边说。”顾廷烨说道。
“嗯。”
李安点了点头，和顾廷烨并肩进了盛家，往学堂的方向走去，石头和德生则远远的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顾廷烨进四处没人，轻声道：“子谦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如今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这么说你试探过了？”李安问道。
“嗯。”
顾廷烨点了点头，没有说详细过程，而是有些复杂道：“你觉得我爹知道我那个继母做的事么？”
李安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摇头道：“知道不知道重要么？”
“重要么？”
顾廷烨一愣，也在心里反复的问着自己。
好像很重要，又好像不那么重要。
李安拍了拍顾廷烨的肩膀，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初我告诉你那些的时候，其实也犹豫过，既怕你不信，和我生嫌隙，又怕你信了以后，查出真相后冲动。你现在的心已经乱了，你先好好冷静冷静，再说吧。”
顾廷烨闻言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刚刚说有事和我说，什么事？”
“我的事不急，等你什么时候冷静下来再说吧。”李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