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惊讶的，完美无缺的脸，与他自己的面容毫不相同，但却像是本身就是他的脸一般，那么自然。他在心里惊叹，却坚决不肯点头。
    她也不在意他的倔强，又捣鼓出了很多张面具，全都往他脸上贴，像是很好玩似的。每一张面具他都看过。
    有长相粗糙的，有满脸麻子的，有右半张毁容，左半张完好的，有像小姑娘的，有...各种各样的。唯独没有和他本人那张脸一模一样的。他真的拥有了很多很多张脸，那张半边丑陋的不过是其中一张而已。
    可，他怎么不明白，她有一张与生俱来的，没有被毁坏过的绝世容颜。是他没法企及的。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却不能不在乎她怎么看他。他实际是配不上她的。
    所以，他从来不奢求站到她身边，只希望自己能够帮她冲锋陷阵就可以。他一直是那么做的。直到，她死了~
    他才知道，他应该站在她身边，时刻。但，他还是怕她看见他这半张脸，他知道他不配，可是，他是自私的。
    “我~”他动动嘴皮子，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想说：“是。”好像又不合适，想说“不是”又太违心，最后，他轻叹口气，“对不起~”
    苏落薇挑了挑眉，“为什么对不起？”她捧着他的脸，让他低下头，认真看着他，像小时候哄他一样，温声道：“花花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厉害了，不仅会做面具，还可以恢复你的容貌，不是用面具遮盖，是永久的恢复，但我还没有练过手，你信不信我？”
    花念微虎躯一震，他，还可以恢复？他看向苏落薇亮晶晶的眼睛，他信不信她？他怎么会不信她，又怎么可以不信她？他都能溺死在她的眼神里。
    “嗯，我信，薇儿，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他无比郑重地回应。
    苏落薇抠住他的面具，继续诱哄：“那，让我看看好不好？”
    花念微犹豫了一刻，点点头。罢了，她想看，就算知道她哄孩子一样哄她又怎么能拒绝？
    苏落薇拿下了那半张面具，却仍是吸了一口凉气。面具下面布满了沟沟壑壑，深可见骨。
    花念微见着她的反应，瞳孔一缩，猛地抱住她，身子不住颤抖，急切道：“薇儿，你说过不怕的，不准后悔。”
    苏落薇不知他这么敏感，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有些吓到他。便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我不怕！我只是，心疼你~”
    直到他的身子不再发抖了，她才拍了拍他的背，“你放开我，我有话问你。”
    花念微不情不愿地放开他，却把面具给重新戴上了。他仍是拉着她的手，怕她逃了似的：“薇儿想问什么。”
    苏落薇道：“你的脸是不是你自己划的？”那些伤口都是斜向下的，上面浅，下面深，只有可能是自己动的痕迹。”
    然而，花念微却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有记忆的时候，脸就是这个样子了，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这么深，日子越久，伤痕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