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饱了？”
不等栀年说话，男人先行开口。
栀年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睡饱了。
因为自己最近每次醒过来，都没有一点儿睡饱睡足之后的，有的反而是无尽的慵懒感和昏沉感。
就好像陷在了棉花里，怎么也不能让脑袋清醒过来。
“我，我怎么在这儿？”栀年反应过来，这几天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出那个阴暗的阁楼，醒过来之后，好像就呆在顾君弦怀里了。
顾君弦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顾君弦眉峰上挑了挑，唇角带着丝调笑，语气慵懒：“你刚刚在房间里睡着了，梦游，跑到书房，自己抱住我的。”
这话怎么也不像能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
他可从来没有开过玩笑。看了男人好一会儿，栀年这才确定，自己面前的就是顾君弦。
栀年对上他眼底的笑意，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有梦游的毛病。
她睡姿可好了，不像他。
每次睡觉都会四仰八叉地伸手把她死死锢住，让她动也动不了。她也不敢动，怕一动吵醒男人，又说自己是故意的。
栀年不敢对他再说一个“不”字，即使心里不信，也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句：“哦。”
顾君弦眉头挑的更甚：“不信？”
栀年茫然：“啊？”
顾君弦笑意更浓：“你看看现在是谁抱着谁？”
栀年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男人环在自己腰窝的双手已经离开，放在了后脑勺处，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盯着她笑。
而自己因为害怕从他怀里掉下去，又因为面对他时有些紧张，栀年的手死死揪着男人的衣角下摆。
栀年弱弱放开手，觉得自己快要坐不稳，便想从男人身上下来。
顾君弦伸手一捞，将女孩儿捞回来，两人的腰紧紧贴在一起。
“去哪？”
栀年手放在男人胸前，下意识扣住他一颗扣子：“没…没有，我怕掉下去……”
顾君弦咬着她的唇角，含糊不清道：“不信我？我能让你掉下去？”
栀年想，是的，你还会把我摔在床上。
可她不敢说出口，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便索性不再说话。
注意到女孩儿的沉默，男人也沉默了阵儿。
很难让人看不出来，男人是在故意缓和气氛。
“宝宝，给你看个东西。”
男人将她抱起来，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用粉色飘带包扎起来的盒子。盒子是黑色的，看上去很有质感。
外面却系着粉色的蝴蝶结，栀年看着有些怪。
顾君弦将盒子打开。
灯光下，一条钻石项链犹如液态黄金，细腻的链条与华丽的吊坠相得益彰。
“戴上看看，嗯？”
顾君弦不等女孩儿说什么，便将项链取下来，放在了女孩儿颈间。
熠熠生辉，宛如无数颗星星在颈间绽放，诠释着无尽的奢华与高贵。
栀年就像一个布偶一样，被主人随意地摆弄，穿上好看的衣服，可她不懂他这是做什么。
打自己几巴掌，然后再给一颗甜枣吗……
她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换做是在以前，若是有人把这些东西送给她。
她会很开心，她想，又可以拿去卖掉换点钱了。
可现在，她只想出去。
要是顾君弦能放她出去，还能把这些东西给她，她很乐意。
栀年敛起眸子，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一声谢谢的，她便乖乖说了一句：“谢谢。”
栀年突然觉得脖子上的项链有些沉，搞得她心里也有些沉甸甸的。
顾君弦想，陆铭宇那小子说话还真不假。
他打电话过去问陆铭宇，把自己女人弄生气了怎么办。
他说女人都喜欢布灵布灵的东西。
可栀年不是生气，大抵是绝望。
陆铭宇：“哟，我先问问，你要哄谁？温言还是……”
顾君弦：“不说就挂。”
陆铭宇：“哎哎哎，我说，我说，得了吧。”
陆铭宇：“终于想起来哄哄别人了？”
是的，他终于想起来了。
顾君弦揉了揉女孩儿的头顶：“喜欢吗？”
栀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觉得他应该是想让自己回答喜欢的，她便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道：“嗯，喜欢的。”
“宝宝穿什么都好看。”
这是陆铭宇教他说得。据那厮所说，要对女孩子有真诚的赞美和夸奖。
顾君弦反思了一下，和栀年这么久相处的过程中，他好像真的没有过这所谓的“赞美与夸奖”。
见女孩儿还是没有什么大变化的神色，顾君弦不由有些疑惑。
她怎么没露出像陆铭宇说的那种，看到布灵布灵的东西后就“迈不开腿，挪不开眼”的样子。
是她不喜欢？
那她喜欢什么？
顾君弦有些苦恼，第一次想讨一个女孩儿的欢心，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在一段关系里，他向来习惯了掌控。
这种关系的错位，让他难免不适应，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做。
顾君弦皱了皱眉头，被栀年捕捉到了。
栀年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什么了，是因为自己表现得不够喜欢这条项链吗。
栀年马上对他扬起一点她觉得已经很甜美温顺的笑：“谢谢，我很喜欢。”
顾君弦盯着她的眸子，觉得她的笑越来越刺眼。
不想让她哭，现在也不想看到她顺从讨好的笑，顾君弦觉得自己最近矛盾的厉害。
顾君弦想到什么似地：“无聊了就和双月玩一下？”
栀年眸子闪了闪。
她觉得自己现在没有脸站在其他人面前，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如此不堪的模样。
包括顾双月。
那么美好又天真的一个女孩子，不应该看见她这一副香消玉殒、毫无精气神儿的模样。她应该活在热烈的爱意下，而不是提前窥见有些人的死气沉沉。
栀年觉得这是顾君弦在给自己做选择，斟酌了一下可不可以回答“不”，而后道：“嗯。”
顾君弦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哄一个女孩子这么难。
问题是她愿意接受他所给的一切，他给她什么，她就接受什么，没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生怕忤逆他。
一切源头，都在他。
顾君弦眉眼染上一丝挫败，将女孩儿从桌上抱起来，拥入怀中：“不开心？”
栀年刚开始不确定他问的是不是自己，直到听到话里带了点疑问语气，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自己。
栀年连忙道：“没，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