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这季度我们生物医疗器械子公司的报表出来了，显示这季度利润……”
偌大的会议室方才寂静的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现在终于有人开口说话。
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的，只不过颤抖的发音还是难遮其恐惧。
那人站着，顿了顿：“下降了百分之……”
主位上的男人啪的一声把电脑的屏幕合上，周围的高管吓得颤了一下。
顾君弦的眉眼本就生的十分好看，天生的内双使他的眸子更为深邃。
凤眼微翘，眸色漆黑，带了点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男人嗓音低磁，淡淡道：“据我所知，本季度生物医疗器械子公司利润下降的原因，在于许氏的介入，没错吧。”
许氏集团小许总，许子皓，这次回国的主打项目便是最新的生物医疗器械，带着国外最新的科研成果。
这次他们的目标似乎十分明确，就是要冲击顾氏最有名的顾氏医疗子公司。
顾氏医疗公司，主要生产各类高新医疗器械，器械做工精密，是国内唯一一家技术与国外可以匹敌的公司。
擒贼先擒王的心思昭然若揭。
顾许两家的恩怨，京圈的人都听说过，没想到这次商战又要开始。
站着的高管战战兢兢等着自家总裁的降职令，听到这话后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其实顾总，这件事……”
顾，顾总这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吗。
面前男人英挺桀骜，眉眼深长锐利，笑起来竟与平日里矜贵冷淡的模样不同。
多了些痞劲儿。
顾君弦此时叫人看不懂情绪，那眼底的笑意蔓延到嘴角，但看上去竟有些……
温柔？
高管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毕竟他从来没在自家总裁脸上见过明显的笑。
一截冷白的小臂从挽起的袖口里露出来，几道青筋笼起，走势宛若江上游龙。
“所以，利润下降，属于正常市场竞争关系所导致，对吧。”
坐在桌子两侧的高管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自家总裁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大家下意识往自家总裁身边的空位望去。
林，林助呢？
其实顾总的意见和方案表示向来明确，但他的态度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毕竟大家见过太多前车之鉴。
太多在会议上以为被顾总通过了方案，下一秒出会议室的时候就被收到降职令甚至辞职令的案例。
往常大家看不懂顾总的意思时，救会望向坐在顾君弦一旁的林云翳。
林云翳解语花的名称，便是这么来的。
可现在，这林助怎么……
高管们面面相觑，虽然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神的交流却已十分明显。
“林助理呢？”
“我不知道啊。”
“那可怎么办啊。”
顾君弦像是注意到了高管们的眼神交流，喉结嶙峋，笑意更甚。
”所以为了应对市场新变化，公司将做新一轮人员调整。”顾君弦继续说道。
说完，会议室内，所有人，除了顾君弦，面如死灰。
这个会议室里，最年轻的就是顾君弦。这里坐着的高管，全是四五十岁和顾君弦父亲一起打拼的元老人物。
这些元老人物都知道，上一次大型“人员调整”是十几年前和许家的商战。
大家都开始了紧张的工作，连内部的消息群都没有一个人敢发言。
整个顾氏集团总部，都被笼罩在一种极低的气压下。
*
京都秋天的感觉已越来越明显，白天虽因为城市热岛效应热的需要开空调，一到了下午，秋风就一阵一阵地刮。
女孩儿却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外套，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落地窗前是院子里锦簇的花团，鲜艳的颜色衬得女孩儿更为苍白。
明镜透亮的落地窗，将她的模样清晰地映在了上面。
顾君弦一回来，看到的就是落地窗上映着的人儿。
苏栀年一袭白色长裙，薄如蝉翼，脸色惨淡如霜。
顾君弦眉头狠狠一蹙。
“为什么今天都不吃饭？”
顾君弦声音沉沉如冷酒，带了些怒气，立在苏栀年身后几米问道。
女孩儿像是没听到似的，还是没什么反应地继续看着
这么多年女孩儿对自己的回应谈不上热烈，却总是及时的。
如今他说一句话，她可以半天都不回应。
顾君弦心底没由来地一阵心慌，眉头蹙得更紧，抬脚走过去。
“起来，吃饭。”声音僵硬。
苏栀年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他：“顾总不去陪自己的未婚妻吗。”
女孩儿嗓音甜糯，却有些暗哑。这话若是叫外人听来，乍一听，像是在吃醋。
可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苏栀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女孩儿曾经乖巧又可爱，温吞如一只没有破壳的小鸟。
每次顾君弦看向她时，她就会敛起身上的羽毛，糯糯地将头缩回壳子里。
现在她却像一只刺猬，毫不遮掩身上的刺。
顾君弦心底狠狠一缩，但心底的情绪叫嚣着怎么也压不下去。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没有回答苏栀年的问题。
顾君弦下颚紧绷，唇角压平，气压仿佛低了一个度。
苏栀年又将头转回去，继续看着面前鲜艳的色彩。
好像那样，就能填补她生命里的苍白与软弱。
她第一次觉得，是自己的软弱可欺、卑微讨好，害了自己，让自己走上了绝路。
顾君弦眼睛尖，一下子便望到了苏栀年抓在手上的手机。
手机还亮着，微信页面，置顶的备注是子皓哥哥。
“子皓哥哥”的头像上有个红点，刚刚发来消息：【栀年，我会救你出来的。】
顾君弦心底那点挣扎着便要破开口子的情绪这会儿突然找到了发泄点。
栀年？
子皓哥哥？
呵……
男人一把将坐在地上的女孩儿扯起来，顺势抢过女孩儿的手机，将她搂在自己怀中。
怀中的女孩儿，那手腕也纤细脆弱的可怜，顾君弦觉得自己一用力那手腕可能便要断掉。
“就这么想和他在一起，嗯？”
男人声音里的怒气已经毫不遮掩，一双凤眼里尽是火焰。
苏栀年这时候好像又恢复了，伸着手仰头想要将顾君弦手中的手机抢走。
“你还给我！”
苏栀年只堪堪到顾君弦的胸口，抬着胳膊也摸不到顾君弦手中的手机。
“不吃，那就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