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李清溪不屑哼道：“我们陪你一起投资，不光资金有保障，资源也更有保障，你这个项目的成功率更高，她们的持股比例哪怕变小了，但是获得的利益肯定比现在更高，也更确定。
    所以，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是替她们不满意？还是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这话，李清溪说的相当的直接，相当的不客气，丝毫没给周国淮面子。
    江汉青一脸尴尬，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
    王勇生干咳一声，刚想说话，却被李清溪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然后，李清溪就直勾勾地盯着周国淮，等着他的回答。
    吴沁看着这情况，都替周国淮难受，这就好像是把他给逼到墙角里怼着……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整个人在这三人的眼里，就好像不存在似的。
    车厢内的气氛，一时间极其尴尬。
    “她们三个，凑了550万，我不插手管理，只派个财务，持股60%，但我要了一个一票否决权，这是背景资料，我也不瞒着你，明明白白的说。
    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你们三笔资金投进来，加上我的，那可就是8000万华元了，那她们的股份得被压缩成什么样？会不会被踢出局？
    日后引进风投，准备上市之前，我很担心她们三个持股比例，都被压缩到个位数以下去，那可就有乐子看了，持股百分之零点几的创始人团队。
    还有，你们会不会要插手管理？会不会也要一票否决权？你们要求要是很多的话，那我宁可不做这个项目了，退出，换一个项目给他们投钱。”
    周国淮并不会觉得被冒犯了，大发雷霆，或者为自己辩解……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当年他刚去工地的时候，甲方代表和乙方的项目经理压根儿不搭理他，一个小工长都能指着他的鼻子，喷他一脸口水……不是他犯了什么错，找茬是不分对错的，纯粹就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而已。
    或者也可以说的委婉一点——初次见面，给你立个规矩，让你知道这个工地，谁大谁小。
    底层的普通打工人，只能互相伤害，也必须互相伤害，这个机制就是这么设计的。
    只有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打工者，才能站到更高一级的层面上，和资本说的上话，这才是现实。
    所以，工地确实是很锻炼人的，现在周国淮的脸皮厚度和心理承受能力，那是远远远远的超过还没走出学校的小朋友。
    所以，周国淮的应对方案，就是冷静客观地，语言准确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和立场。
    潜台词就是——我们就事论事的谈，不要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层面。
    因为……你们背景太牛逼，我是真他妈不敢攻击你的人身。
    果然，李清溪的脸色顿时就好了很多。
    “你和这三个女的，是什么关系？”李清溪继续很直白地问。
    这是明牌在问周国淮这个投资人，和创始人之间的关系。每一个新进场的投资人，都会做创始人的背调，这是很重要的固定流程。
    王勇生和江汉青也都侧耳倾听。
    “我和曹雨的父亲，曹昆，是忘年交，当年我刚去工地混的时候，昆哥帮了我很多。
    当然，这个项目也不单纯是还人情，我自己也是看好这个项目的。你们也知道，我可不是你们富二代，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个亿，我的钱可都是很辛苦挣来的。”
    周国淮一脸认真地说道。
    只是，王勇生、江汉青、李清溪三人，听了周国淮的后半句话，都是脸色奇怪。
    王勇生直接说道：“兄弟，你收一收，味儿太大了，老哥我受不住，你比我还能装，我服你。”
    江汉青也苦笑道：“你这上千万美刀，一个周就挣到手了，跟玩儿似的，这你也好意思说你这是辛苦挣来的？”
    周国淮顿时哈哈一笑，说道：“我常常害怕因为自己不够装杯，不够资格加入你们的队伍，这不，有机会我就得多学习、多实践，好好装、认真装，装出华夏，装向世界……”
    王勇生和江汉青两人都是哭笑不得，这味儿可更冲了！
    但话糙、关系不糙，只要能接受这种程度的玩笑，那潜在的，三人的关系也就算更进一步了。
    李清溪还没放过周国淮，直击要害：“那你想怎么分股份？”
    周国淮毫不犹豫：“我们四个分这60%。”
    “不可能！”李清溪果断拒绝：“我们一家20%，一共分80%，再留10%的员工激励，剩下10%留给她们三个。”
    “成交！”周国淮果断伸出手。
    李清溪：“啊？”
    忽然感觉，我是不是出价高了？
    江汉青哈哈一笑，说道：“没事没事，这个条件也不错了……但我肯定要派人参与管理的，并不是想夺权，更因为我的人经验更丰富，国淮兄弟见谅啊，这个是在商言商。”
    周国淮一摆手：“管理权你们自己去谈，我就不参与了，她们要是有本事，自然能保得住自己的项目，我只给她们保底线。”
    听到周国淮直接亮出底线，三人满意点头，周国淮的立场和理性都没有问题，该给的情分也给到了，做的很可以了。
    要是周国淮连这点儿边界感都处理不好，他们三人是绝不可能跟投的，只会跟周国淮一起炒币。
    “那我打电话说一下，我们约好明天上午去律所签合同呢。”周国淮说着，打了曹雨的手机，并点开免提。
    很快，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嘈杂的音乐声，和曹雨有些含糊的声音，紧接着是王霖斐贼大声的叫喊：“弟弟，是不是想你雨姐了？”
    刹那间，李清溪三人齐刷刷看向周国淮。
    周国淮很淡定：“斐姐，我这边又有三个投资人，你叫雨姐接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安静，不知谁把音乐关上了。
    “国淮，给我一分钟时间，我去洗把脸。”曹雨匆忙说道。
    “不着急，十分钟后我再打过来。”周国淮说完，挂断电话。
    李清溪皱眉道：“还没签合同呢，就着急庆祝了？”
    王勇生和江汉青两人全程都没说话，一直是李清溪出头……这也是一个很微妙的默契。哪怕李清溪和周国淮吵翻了，也不影响回头王勇生、江汉青再和周国淮一起玩。
    周国淮也不点破，很自然地顺着李清溪的话头，给刘振兴那家伙上眼药。
    听完曹雨老公居然带着和曹雨的儿子，和三一起玩冬令营……王勇生和江汉青还好，李清溪气的脸都红了。
    “渣男，这家伙哪儿的，我去教训他！”
    “他后天上午和雨姐去民政局办手续，我也会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的。”周国淮继续点刘振兴的炮：“他俩在电话里谈离婚协议，我没听那么多，但也知道雨姐吃亏了，但雨姐混体制的，吃点亏也没办法，但这个亏，我会帮她找回场子。”
    江汉青冷静点评：“混体制的话，一个被渣男丈夫欺负的弱者形象，是很能博得同情分的……我站在中立立场说这句话，曹雨的选择是对的。
    而且她也没吃亏太多，虽然存款少分了，但也甩掉了拖油瓶，还一次性给足了孩子的抚养费，后续会少相当多的麻烦，这是一个分成精明的女人。”
    李清溪顿时大感不满：“喂，你能不能别什么人什么事，你都用那么冷酷无情的分析？那个白眼狼的儿子，换我我也不要他，让他有多远死多远去。”
    江汉青连忙赔笑：“是的是的，为了那么个破儿子，不值当的。”
    王勇生默默喝酒，不吭声，生怕招来李清溪的怒火攻击。
    而周国淮……江汉青的判断，他倒真是第一次想到，确实是更高一个层面的分析，很透彻，也很理性……但从感情上，周国淮不愿意接受。
    他认可曹雨的杀伐果断，但不认为曹雨是个冷酷无情的利益机器。
    只是，倒也没必要和江汉青争辩就是了，没有意义。
    “所以明天签了合同，日期要往后写几天，先等雨姐离过婚，免得她老公分了她的这笔投资。”周国淮趁机说这个，瞬间帮曹雨，把李清溪的同情分给刷满了。
    “同意！”李清溪说完，看向周国淮的眼神也变得柔和了：“周国淮，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周国淮懵逼了一下，随即翻脸：“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是好人！”
    李清溪还没炸，吴沁先炸了。
    这个小透明一直小心翼翼藏在角落，听到这四人的对话，感觉每一句都有深意，每一句都在斗智斗勇，深深地感觉到周国淮的不易。
    这可是一帮随便就能拿出几个亿的超级富二代，有钱也就罢了，估计权势更大……现在，周国淮直接跟最咄咄逼人的李清溪怼上了。
    吴沁瞬间就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儿承受不了了。
    我想下车……我不要担惊受怕……忽然好羡慕那个自己打滴滴回家的姐姐！
    这时，周国淮的手机忽然响起，是隔了三分钟后，曹雨主动提前打电话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