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电脑，顾晹把资料和作品集放到一边摆好，起身去卫生间冲澡。
说来惭愧，为了赶画稿，他昨天晚上画到了深夜，头晕得厉害，直接躺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顾晹啊顾晹，你怎么能在二十多度的天气里，不洗澡就睡觉，即便家里面有空调，这也完全不是放纵的理由。
顾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然后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赶画稿虽然辛苦，但他乐在其中。
他喜欢画画，喜欢把自己的想法通过画笔呈现出来。
尽管这次的画稿原始的创意并不是来自于他，可他早已将自己的思考融入其中。
这种创作的快乐，是他生活中不多的乐趣之一。
打开花洒，他开始冲洗自己的身体。
水流冲刷着他疲惫的身体，也冲刷着他内心的紧张与焦虑。
他闭上眼睛，让思绪随着水流流淌，将一切杂念都冲洗干净。
洗完澡后，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顾晹拿起一整天都没有翻看过的手机。
一如既往的99+未读信息，大多数人最多有一两条内容，唯独有个人连续给他发了九条消息。
他点开通讯软件，依次回复，然后打开那个显示着九条未读的对话界面。
「16:33」
「小鹿：林大虾，我考完了，你明天几点面试啊？」
「17:02」
「小鹿：图片.jpg」
「小鹿：食堂新开了一家麻辣香锅，味道真不错诶，不过为什么我都要毕业了才开业……」
「小鹿：痛哭.gif」
「18:27」
「小鹿：哈罗？莫西莫西？」
「“小鹿”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鹿”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鹿”撤回了一条消息」
「小鹿：在忙哈？我明天早上要回去一趟，大概七点钟左右」
「小鹿：千万不要锁门啊林大虾，不然影响到你休息就不好了，拜托了/表情包」
「20:41」
「小鹿：晚安」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顾晹的眉心逐渐从皱起慢慢舒展开来。
麻辣香锅？
这是一道源自他老家隔壁省市的美食，在他心目中的美味排行里，这东西可以稳稳挤进前十。
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尝到过香锅的味道了，小鹿贸然提到这个，还真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
饿了。
抬眼扫到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八分。
小鹿平时睡觉的时间差不多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现在是在学校宿舍，那可不是一个人想睡就可以睡的地方。
「顾晹：一天都在赶画稿，才看到。」
「顾晹：我明天九点半的面试，你明天早上回来的话，我会提前给你留门的，你放心吧。」
「顾晹：小鹿，你们学校让不让外人参观？」
意料之中的，小鹿很快就回复了消息过来。
「小鹿：应该可以吧，林大虾你想参观什么地方？」
顾晹心道，这还用问？这个问题丢到男寝去，百分之三百只有一个标准答案——
女生宿舍。
「顾晹：食堂。」
「小鹿：哈哈，原来你想吃那家麻辣香锅啊？好的呀，等你面试完了，周末就来吃呗」
「顾晹：那说定了啊」
「顾晹：对了，小鹿，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需要跟你确定一下」
「小鹿：呃……你问吧，只要不是专业课的问题就行。。。」
「顾晹：今天的麻辣香锅，你点的是中辣还是特辣？」
中辣是蜀中本地人最后的牌面，除非是外地的，那底线可以适当放低到微辣。
「小鹿：林大虾，我睡了，祝你明天面试马到成功哦！」
看着手机上小鹿发来的消息，顾晹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
小鹿这是在故意回避他的问题。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发现了这个蜀中姑娘居然不能吃辣。
也不知道他们第一次在那家旋转小火锅里，她是怎么把那份重辣火锅吃下去的。
「顾晹：好的，那你早点休息，微辣girl~微笑/表情包」
「小鹿：晚安！麻辣鱼林~衰.gif」
放下手机，顾晹伸了个懒腰，然后躺到床上准备入睡。
明天就是他的面试了，虽然紧张，但他同样也充满了信心。
倒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李云姿带给他的底气——
李云姿不仅是他的前辈，还是他的引路人，更是这次面试的关键人物。
没有她的引荐，他可能无法获得这次面试的机会。
而有了李云姿的支持，他的面试成功率自然也会大大提高。
他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要事先和她通个气呢？
明天就面试了，自从那天告诉他面试时间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想到这里，顾晹拿起手机，开始编辑消息。
“云姿，明天就是面试了，有些紧张，想跟你请教些经验。”
打完字，他坐在床边，手机屏幕上的光标在闪烁，他的手指悬停在发送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他有些犹豫。
一方面，他想向李云姿表达感谢，并告知她明天的面试安排；
另一方面，他又不想给李云姿添麻烦，毕竟李云姿已经帮他安排好了面试机宜。
就算那二十万的系统任务奖励很诱惑，他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拼拼看——
他希望凭借自己的实力去争取这个机会，而不是仅仅依靠别人的帮助。
如果连一轮面试这么点小门槛都迈不过去，他还谈什么想成为一名大画家，难道就靠系统时不时发布的任务奖励吗？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系统奖励固然重要，但那只是他早日偿清债务的工具。
真正的梦想和追求，需要靠自己去努力奋斗。
胸腔起伏，纳入夜晚宁静的空气，他将手中的手机轻轻放下，决定不去打扰李云姿。
躺到床上，随着思绪的渐渐平静，他又将手机拿了起来。
“云姿，待会儿就要面试了，我会尽力而为的。谢谢你之前的帮助，如果没有你，我可能都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如果待会儿面试顺利的话，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顾晹仔细检查了消息的内容，确认没有表达不清或冒犯之处后，按下了定时发送键。
设置的发送时间，是明天上午的九点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