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就知道你能来！他们，他们不信我的，不应该烧那四个邪恶的坏家伙！”吴翠哈情绪激动，试图想挤进他们的空间里，又不知道如何可以做到。
    丁红之冷冷地看过来，陌生的眼神，似乎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另外三个童男童女眼见着自己这边的一个被丁红之瞬间打成碎渣，气得咬牙切齿地冲上来，骑到丁红之的肩膀掰她的脑袋，用力拉扯她的胳膊，还有一个干脆坐到地上抱住丁红之的大腿用力晃动。
    “妈，妈!小心！”
    丁红之的眼神飘忽不定，一把抓住骑在肩膀上的童男，硬生生拽下来摔在地上，童男被摔得四脚朝天，丁红之一脚踏上，用力踩，踩得童男嵌进土里。她腿上的那一个，被她的一只手箍住头，从脖子里把脑袋拔出来，掷向拉着她胳膊的童女，两颗头颅相撞，电光火石般炸裂。
    四个童男童女轻易被丁红之给结果了，吴翠哈松了一口气。
    “妈！我是翠哈！你不认得我了？”
    丁红之用余光扫了扫，便转身要离开。
    “红之！救我！我，我对咱爸，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可以惩罚我！”舅妈刘晓燕凭空闪出来。
    丁红之的身子停住了，愣在原地。
    “我知道你原谅我了！不然你不会来救我！”
    “我不是救你！是为了我哥，为了我哥的孩子们！刘晓燕，你当初怎么对我爸，坏心肠的时候，就注定了你的结果！你活该！我爸自己的寿命没有用完，都是拜你所赐，他明明可以在儿子家颐养天年，是你，逼得老人家每天如坐针毡，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伪装的象个好人一样，你让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好好的家，为什么他要拼命地想离开！你自以为玩得高明！”
    “我说了，我错了！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样还不够嘛？”
    “不行！你的错，你应该承担!承担了不代表错误就没了！你犯的错，永远都在！”丁红之说完就不见了。
    “呜呜...你为什么这么狠？你，你要了我的命还不能原谅？我恨你！”舅妈无力地瘫倒地上，只剩下一只胳膊敲着地，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
    “快起来，丁秀、翠哈！我们早点起来，今天出殡！可别晚了！”丁丽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翠哈！翠哈！醒醒！”丁秀晃动着吴翠哈的胳膊。
    吴翠哈其实已经听见丁丽的呼喊，也知道丁秀在叫自己，就是醒不过来，她努力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想摆脱绵软无力的包围，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
    “哈，拉着我的手！”丁红之的声音传来，透过空洞的寒冷，看不到她的人。
    吴翠哈无助地伸出手，被黑暗中的一只手握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像吸盘一样吸住了她，盘旋着，同时有一个力量在相反的方向拉拽着，两股力量的比拼，撕扯，抗衡，终于，她顺着力量的源泉奔赴，逐渐脱离。
    “翠哈，你快醒醒！翠哈，你怎么了？”
    “翠哈醒不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翠哈！翠哈！”
    吴翠哈终于睁开眼睛，额头上的汗水，流进眼角，她伸手揉了揉。
    “我的天哪，你要吓死我们了！”丁秀的脸离吴翠哈非常近，她苍白的脸变成一张大红脸，白眼仁布满血丝，黑眼珠要瞪出火焰了。
    “我没事！只是做了噩梦！”吴翠哈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
    “醒了？醒了就好！收拾一下我们，我们去殡仪馆！”丁军趴在门口，紧张得嘴巴都不好使了。
    大家到了殡仪馆，白事先生张哀已经等在门口了。
    “你们定的大告别厅是1号厅，我们一会儿起灵，推到告别厅，正式开追悼会，追悼会我主持，悼词谁写的，给我吧！你们全程听我的就行，然后就是起灵，摔盆，长子扛灵幡走在前面，到后面入炉，你们就可以在前面骨灰处领骨灰了。大概程序就是这样，都明白了？”
    “明白！这呢，我爸写的，给你！”丁军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张哀。
    原来舅妈的悼词是大舅亲自撰写的，大舅昨晚几乎一夜未睡，写出这篇情真意切的悼词，今天大舅是坐着轮椅来的，他坚持要来送舅妈最后一程，很多人看见大舅这副悲伤的样子都哭了。
    告别厅是殡仪馆最大的，里面站满了前来送舅妈的人。
    舅妈活着可能都不会想到，自己身后这一天，会来这么多人送她。
    舅妈只是一个家庭妇女，并不认识这么多人，都是大舅这些年认识的老朋友，老同事，还有儿子丁军在餐饮业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最让人没想到的是，小丁丽来了不少朋友，她的这些朋友大概都是大丁丽的朋友，看着大丁丽的面子来的。
    唯一没有朋友来的是丁秀，丁秀这些都在国外工作生活，国内鲜少有朋友往来，丁秀的丈夫和孩子都在国外，也来不及赶回来，所以，只有吴翠哈和丁秀站在一起，不用和任何人寒暄。
    白事先生张哀在主持的小桌上试了试麦克风，“喂！喂喂！”
    张哀清了清嗓子，正式拿起麦克风。
    “尊敬的来宾们，下面我宣布，刘晓燕女士的追悼会正式开始！请保持安静！让我们对逝者三鞠躬，表达我们对逝者离去的不舍之情！奏哀乐！”
    哀乐响起，刘晓燕静静地躺在大厅中间，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她。
    “妈！妈！你怎么丢下我们走了！妈！”丁秀的哭声率先响彻大厅。
    “妈！妈！你走了，我没有妈了！妈呀！呜呜...”丁丽跟着也哭了起来。
    吴翠哈被他们俩感染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小声啜泣起来。
    “静一静！都保持安静！”张哀明显不悦。他正要开始念悼词，心里还在想，这悼词写得真长，一张纸足足写了两面。
    家属的哭泣打乱了张哀的程序。
    “呜呜...妈！”丁秀全然不顾，依旧大声地哭着。
    “家属，请保持安静！追悼会开始了！别影响我念悼词！”张哀见制止不了丁秀的哭声，就拿着麦克风，嘴巴贴近麦克风大声喝道。
    “你妈死了你不哭，你再管我试试！”丁秀停下来，怒目而视。
    “你说谁妈死呢？”张哀被丁秀的话激怒了，脖子伸得很长向丁秀这个方向看过来。
    “我说的，怎么的？信不信大耳雷子抽死你！”丁秀已经怒火中烧，所有肝肠寸断的情绪演化成愤怒。
    “你他妈的什么玩意儿呢？好了，开始！”张哀并没有迎上去，而是冷静下来，把手里的麦克风放回小桌上，重新打开丁红全写的那张纸。
    “啪”
    一只鞋越过人群，飞过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张哀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