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之一听到隔壁院子里面的动静，便翻墙过来，他今天一天都没见许南星，正想问问今天在远山崖怎么样。
    “你今天第一天感觉怎么样，怀真人他有没有好好教导你啊。”
    话音刚落，他就见少女面色苍白，发丝凌乱，嘴唇不见一点血色，双手不知什么原因正颤颤巍巍的倒茶。
    茶水因为动作，流在桌子上。
    “你这也太惨了。”他快步上前，接过许南星手里的茶盏，替他倒了一杯茶。
    许南星懒得抬头，她现在又冷又饿，十分疲惫，根本就不怎么想说话。
    莫问之看面前人颓废狼狈的样子，有些不忍，“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你能给我带些吃的吗？”许南星小声说道。
    “好。”莫问之起身，出门前看了许南星一眼，没有说什么。
    许南星今天被风吹得太久了，又加之她不遗余力的去追踪风，运用调转灵气，将灵气全部散出。她现在脑中混沌一片，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丹田也传来隐隐的疼痛。
    她试了好几次才将自己的储物戒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颗李页给的回春丹吞下。然后，迈步走向床榻，掀开被子，躺下，还没来得及盖被子就闭上了眼睛。
    莫问之回来的时候就见少女躺在床上，被子没盖，鞋子都没来的及脱。
    他将装有食物的篮子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走近，替许南星将鞋子脱了，然后将被子盖好。
    少女睡着时面色平静，显得有几分乖巧，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阴影，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
    莫问之笑了笑，他用神识探查了一下，没有受伤，就是因为灵气消散殆尽，身体元气有些亏损，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他又将眼神停留在许南星的头发上，还是那个簪子，素雅古朴。
    莫问之在对比整理物品的时候记起来，自己的簪子应该是小时候和父亲游历东都的时候，东都魏家送的礼物，另一只应该在魏家某位小姐手里。
    当时那老太太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和那个小姐互结连理，用这个簪子做信物。
    不过当时父亲婉拒了，碍于情面，礼是收下了，可这事情可就没人再提了。要不是再看到这簪子，他都想不起来。
    那个小姐长的很好看，自己小时候还打趣人家来着。想到这里，莫问之嘴角扬起一个微笑。
    只是，魏家的小姐为什么姓许，而且，他打听到在清玄宗，许南星一点没有提及自己的家室，就连拜入欧阳长老门下都是因为一次比试，无意间被了然和尚看重。
    这簪子是不是她的？如果是，那她为何现在像是与魏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不是，那她又是怎么拿到的。
    莫问之将脑中思绪压下，迈步离开。
    他刚一走，从屏风后就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萧槐刚才就在屋里了。
    他走到床前，看到少女安静的睡颜默不作声。
    他伸手，一股灵气顺着指间注入许南星额间，少女紧皱的眉头松了些，萧槐直到将全部的灵气都注入对方体内这才停手。
    他体质特殊，用不了多长时间，损耗掉的灵气会自动回来。
    他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
    萧槐很早就发现自己同这个姑娘待在一起内心会变得平静起来，就像是突然从他糟糕的生活中脱离，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没有人盯着他，没有人要求他，他不需要考虑所有的麻烦，不需要顾虑什么狗屁的将来。萧槐总觉得对于许南星来说，自己似乎可以完全信任，他对于自己这种判断也是心惊，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轻信他人了。
    他的手慢慢的撑在下巴下，像寻常的少年那样，流露出难得的松弛。
    什么东西垫在他的肘部，他拿起，借透过窗的月光看到，那是上次他看的《云台游记》。
    他嘴角弯起，眼中荡漾着轻松的笑意。
    在黑暗的夜里，那早已经被苦难所杀死的少年好像透过缝隙露出了一些影子。
    萧槐将烛台点燃，将那本《云台游记》捧起，认真地读了起来。
    莫问之想了想觉得还是要给许南星吃一些丹药，万一明天的训练更为严苛，那单薄的身子感觉受不了积累的消耗，到时候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自己这个引荐人也有些责任。
    他起身，利落翻墙，到许南星的屋外。
    室内的灯光映出来。
    “这怎么还不睡觉。”他倍感诧异，走到门口，敲了敲门，“许南星，我可以进来吗？”
    室内认真看书的萧槐一滞，望向门口，这是那个男修的声音。他立刻吹灭蜡烛，收敛气息。
    莫问之看室内忽然暗了下来，觉得有些奇怪，就算是不方便自己打扰，那也可以开口说一声，先把灯熄了，现在这样就有点像他小时候违反宵禁时的举动了。
    “那你睡了我就走了。对了，我把丹药放在你门口，你记得取。”
    莫问之佯装转身要走，他见室内人依旧没什么反应，立刻得知室内还有别人，照许南星的性子，别人给她送丹药，她一定会问什么丹药，大概率还会说声谢谢什么的。
    萧槐知道外面那人没走，八成是已经发现房间里有其他人了。
    他朝熟睡的人看了一眼，然后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与莫问之碰了个正着，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迷之尴尬。
    莫问之没想到这人自己主动走出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先说话了。
    “她睡着了，我们在院子里说。”萧槐非常自然的开口道。
    莫问之皱眉，这人谁呀？这语气怎么有些让人窝火，但他还是接受了对方的意见。
    待离房间有一段距离后，两人这才正式面对面开始交谈。
    “阁下是何人？深夜为何在此？”莫问之双手抱臂，他看不透对方的修为，说明有可能对方修为在他之上。
    “你是谁？为何深夜在此，我记得风清门门规中可不允许深夜串宿，尤其是男女之间。”后半句，萧槐说得很慢，语气中带了些戏谑。
    “阁下倒是对我们风清门的门规清楚，那你也应该知道外人擅闯风清门一经发现，可由律查监格杀。”
    萧槐轻笑，“那你作为律查使为什么还不动手？”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莫问之眼眸晦暗，他上下打量对方，穿着质地极好的衣袍，头发未挽，只松松用扎带束在身后，整个有些慵懒，像是刚刚睡醒的猫。
    “在这里？”莫问之示意在这里动手。
    萧槐瞟一眼旁边的屋子，“换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