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厉星承将自己所能想到的可能都在大脑里过了一遍，最后试探着问：“桀桀桀？”
    他是想问心声的事，结果一开口就成了反派专业邪笑声。
    厉星承：“……”
    这难道也是因为顾汐汐？
    一脸疑惑的顾汐汐好奇问系统：【统儿，厉星承在笑什么？笑得怪吓人的。】
    明明脸上毫无笑容，开口却是反派式邪笑。
    那种感觉毛骨悚然。
    顾汐汐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弱弱回道：“咩哈哈？”
    顾汐汐：【这厉星承从小就在练习大反派的笑声了吗？】
    顾汐汐：【真是专业地让人心疼。】
    厉星承：“……”
    看着眼前小奶包迷茫的眼神，厉星承整理了下自己混乱的思绪。
    大家都是小朋友，演技不可能那么自然。
    想来想去，厉星承怀疑自己听到的是顾汐汐的心声。
    他观察了好一会，每次大脑里冒出声音时，顾汐汐都没有张嘴，吐槽的内容也很显然不是对他说的话。
    排除掉腹语这一项，厉星承更相信那是她的心声。
    可是，顾汐汐的心声为什么会被他听到？
    眼前的小奶包圆润可爱，外表呆萌，像个被人一戳就破个洞的脆弱小团子。
    厉星承盯着顾汐汐反复打量，想弄明白她刚才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没有弟弟，却说母亲因为杀弟弟而死。
    第一天认识，她为什么要说奇奇怪怪的话？
    顾汐汐：【这厉星承为什么盯着我看？】
    顾汐汐：【是因为我长得太可爱了吗？】
    顾汐汐：【我知道我很可爱。】
    顾汐汐：【可是你再看下去，我要收钱了。】
    听到心声的厉星承默默收回视线，转身回了教室。
    下一堂课，他一直心不在焉，压根听不进去老师在说什么。
    顾汐汐的心声在他的脑子里放大，比老师说的话还清晰。
    顾汐汐：【好无聊啊，为什么我要学唱歌？】
    顾汐汐：【让我来一曲《死了都要爱》炫翻全场！】
    顾汐汐：【好困，想打盹zzzzz】
    下一秒，顾汐汐的心声安静了。
    厉星承侧目往后看了一眼，她还真的睡着了，只是坐得端端正正，刘海略微挡住了一点眼睛。
    从老师的角度看下去，顾汐汐不像在睡觉，像个在认真听讲的小朋友。
    他挪了挪身躯，用自己比别人更为优势的身高将那个小家伙挡住。
    要是她被老师发现，一定会被叫醒，到时候她那吵嚷的心声又会响整整一节课。
    顾汐汐这一睡，就睡到下课，是被下课铃声给吵醒的。
    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顾汐汐睁开眼睛的一瞬，有些迷茫。
    啊，原来她不是在家，是在上课呢。
    今天的她，可是来幼儿园的小朋友了。
    顾汐汐在幼儿园的一天，吃吃喝喝睡睡，上上课下下课，过得单调又无聊。
    唯一的一点乐趣，就是偷窥未来大反派的幼儿园生活。
    厉星承可以算是所有小朋友里最不一样的一个。
    他安静，不调皮，也不喜欢招惹别人。
    像一朵独自安静生长在阴暗处的孤独蘑菇。
    雨水洒落在身上，他只会淌着冰冷的水滴，独自蜷缩在角落发抖。
    顾汐汐观察了厉星承一整天。
    愣是从他身上看出点怜爱来。
    顾汐汐：【无聊的一天，因厉星承而变得有趣。】
    顾汐汐：【他是我上幼儿园唯一的乐趣。】
    顾汐汐：【我决定了，从今天开始写一本《反派观察日记》！】
    排在校门口等接回家的小朋友闹哄哄。
    可厉星承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顾汐汐的心声叨扰。
    反派观察日记？
    说的是他吗？
    为什么说他是反派，他哪里看起来像反派了？
    厉星承搞不懂顾汐汐那小小的脑袋里，怎么会想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竟然还说他是她上幼儿园唯一的乐趣。
    “爸爸！”这一次不是顾汐汐的心声，而是她脆脆甜甜的声音。
    厉星承循声看去，一个身高出众的男人朝着那团小豆丁走过去。
    看顾汐汐软软糯糯的样子，他本以为她的家人应该也是开朗活泼的款。
    可这个来接她的……应该是她爸爸吧？
    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色西装，眼神凌厉如冰封，只在看见顾汐汐时，融化出一抹独属于她的温柔。
    顾景衍接过扑上来的小奶包，关心问：“今天在幼儿园感觉怎么样？”
    “好棒好棒！”顾汐汐举着手臂欢呼，“汐汐喜欢幼儿园！”
    顾汐汐：【毕竟有未来大反派在这里！刺激！】
    顾景衍：？
    未来大反派？什么大反派？
    难道是顾汐汐最近看的动画片，让她产生了什么剧情的联想吗？
    厉星承当然知道她心声里的“反派”是谁，冷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可他的视线还是不自觉落向来接她的那个男人身上。
    原来父亲也可以来接孩子的。
    为什么放眼看去，来接孩子的不是妈妈就是佣人，爸爸少之又少。
    而他的父亲，更是没来接过他一次。
    厉星承努力想要对父亲的存在用几个词语刻画——
    忙碌，严厉，独断专行。
    在家里，父亲是主掌一切的角色，而他和母亲都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有人说父亲是避风港般的存在。
    可厉星承觉得他的父亲是海浪一样的人。
    让他和母亲时时刻刻感受到的，只有阴晴不定的情绪，以及被风暴推动在海浪里的无所适从。
    顾汐汐看起来好像很幸福。
    这让厉星承不由得有些羡慕。
    今天来接他的是佣人，不是母亲，厉星承已经猜到了一二。
    果然刚一到家，母亲就从厨房走了出来，腰间围着围裙，正忙着做饭。
    “星承，爸爸说等会会回家，我已经做好饭了，”母亲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得像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姑娘，“等会我们一家好好吃一顿。”
    父亲上周去n市出差，已经有一周没有回家。
    这种时而“隐形”，时而出现的父亲，厉星承早就习惯了。
    “嗯。”他将书包拿去楼上，坐在房间的地毯上默默翻看着画册。
    别的小朋友还在看故事插图，厉星承已经喜欢上了解谜游戏和一些益智玩具。
    楼下传来哗啦的碎响。
    厉星承起身走到二楼台阶处，终于看见了他离开一周的父亲。
    母亲双眼木然地看着前方，脚边就是摔碎的砂锅，烫料撒了一地。
    父亲的手中，牵着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
    见厉星承站在那里，厉鸣风朝他招了招手：“星承，过来，这是你弟弟，厉澈言。”
    弟弟？
    什么弟弟？
    他怎么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弟弟？
    厉星承猛然想到今天顾汐汐的心声。
    被她……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