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小红
作者:王者青瞳   离婚大战最新章节     
    红姐曾经的名字叫小红,没有姓,如果一定要跟随长辈姓,那就只能勉强说是姓刘。
    因为“小红”这个名字,是一个黑胖、短发、厚嘴唇的农村妇女刘犀利赋予的。
    女随母性,红姐的本名应该叫“刘小红”,一个仿佛小学课本里走出来的名字。
    农村妇女刘犀利是小红和多个弃儿的养母,人称“爱心妈妈”。
    刘犀利,自己在家中五个孩子中排行老二。
    家里长辈给刘犀利取名“犀利”,是怕她长大以后受欺负。
    人如其名,在外人眼里,刘犀利配得上这个名字。
    刘犀利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供刘犀利上学,导致刘犀利只上过一个月的扫盲夜校。
    刘犀利七岁开始就跟着姥爷做生意,卖三分钱一碗的大碗茶。
    十一岁跟着大人拉煤,领着弟弟妹妹做烧饼、卖包子、卖油条。
    刘犀利性格爽辣又要强,捏包子要捏28个褶儿,炸油条单面双面都会炸,给食堂和煤一次可以和好几百斤。
    但就是这么勤劳能干的刘犀利,仍然没有靠着自己的勤劳、吃苦、能干富裕起来,说到底还是没文化。
    最后,刘犀利在县医院当勤杂工,开始收养上了弃儿。
    就是这样,刘犀利才和小红,后来的红姐结缘。
    捡到红姐的时候,刘犀利自己已经做了母亲,有一儿一女。
    有一天,刘犀利路过医院厕所门口时,看到一个被遗弃的婴儿,是个女婴,就是后来的红姐。
    襁褓中,还是婴儿的红姐被红色的小被子裹着,放在一个方格子的小垫子上。
    刘犀利凑上前仔细瞧,没发现孩子有什么不对劲,只是呼吸声有点粗。
    “这也是一条命,咋能扔到厕所里!”
    刘犀利小心翼翼地把红姐抱起来,揽在自己的怀里。
    “她父母是不是碰到什么难处了,怎么舍得扔下亲骨肉啊!”
    刘犀利决定等等看,可刘犀利等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寻红姐。
    “如果不管,这孩子估计活不成了。”刘犀利没多想,就把红姐抱回了家。
    过了几天,刘犀利不放心,抱着孩子来看县医院的医生。
    医生告诉刘犀利,红姐喘气粗,只是因为肺血管没有长好,赶紧输液,能治好。
    刘犀利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在刘犀利的悉心照料下,红姐恢复得不错,很快就跟正常孩子一样了。
    红姐是刘犀利捡来并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抱着红姐的小被是红色的,刘犀利给这个红姐起名叫“小红”。
    那之后,刘犀利又从急诊科捡回了“白头”,从妇产科捡回了“豁嘴”“红鼻子”这些病儿。
    孩子越捡越多,刘犀利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很快,十里八村就传开了,不要的孩子别扔,有个叫刘犀利的肯养。
    最开始,刘犀利只收养医院里的弃婴。
    到后来,有人干脆偷偷把病残婴儿放到刘犀利家门口,有的婴儿连脐带都没剪。
    刘犀利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没什么文化,所以从不做记录。
    在红姐成长到十四岁这十几年,据说刘犀利陆陆续续收养的弃婴得有近百个,但绝大多数都夭折了。
    在后来公安和民政对发生在刘犀利家的那次火灾的调查中,刘犀利陈述的理由是。
    “没想到,养孩子这样难!”
    刘犀利靠摆摊为生,收养像红姐这样被遗弃的病儿,养活她们的第一难就是缺钱。
    最多的时候,刘犀利家里收养了十几个孩子,这意味着十几张嘴要吃饭。
    刚送来的小婴儿嗷嗷待哺,要吃奶粉。
    一个孩子的奶粉钱,一个月最少也得300多块,而刘犀利家经常还是好几个孩子同时要吃奶。
    这些弃儿们除了吃饭喝奶,看病也要花钱。
    因为健康的孩子没有人舍得扔,被扔掉的这些孩子几乎都有病,白化病、心脏病、唇腭裂、小儿麻痹症、脑瘫....
    被弃养的病儿们,得的大病没办法治,刘犀利也没钱治。
    而那些被弃养的病儿们得了日常的小病,该治总要治,钱虽不多,孩子多了也是笔不小的花费。
    人人都说小儿难养,病残儿更难养,更何况还有收养病儿的劳累。
    比如唇腭裂的孩子,不能用奶瓶喂奶,只能用小勺一点点往嘴里灌。
    最初是刘犀利把眼药瓶、小针管刷洗干净,把奶一点点挤到孩子嘴里。
    而那些得了心脏病的病儿,很容易感冒,照顾起来也费心。
    红姐长到六、七岁时,就已经不知道帮养母刘犀利带过多少次孩子,照顾了多少病儿,这样喂过多少次唇腭裂婴儿的奶了。
    这些像野草一样,被扔掉自生自灭,却侥幸能活下来的病儿们,命如垃圾。
    这些病儿们都称呼刘犀利为“妈妈”,称呼被刘犀利命名为“小红”的小姑娘“红姐”。
    “红姐”是刘犀利收养的病儿中,当之无愧的大姐大。
    自己生活也并不富裕的养母刘犀利,只能给孩子提供最低的生活保障。
    对于以红姐为孩子头的弃儿们来说,能吃饱、能穿暖、能活下来就是头等大事。
    弃儿们每天的饭菜就是一些素菜和馒头。
    弃儿们身上的衣服,经常穿得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有的弃儿瘦骨嶙峋,光着身子睡在草垫子和脏褥子铺的床上。
    周围的人看弃儿们可怜,有时也会接济刘犀利,给弃儿们送面、送菜、送煤和旧衣服。
    后来,还有人捐衣服、床、洗衣机、电视机。
    也有人捐款,甚至最大的一笔有几万块,想让刘犀利盖一家民间福利院。
    可几万块,分配到每一个弃儿身上,确实杯水车薪。
    孩子太多,刘犀利只好分开照看,那些经过免费治疗而康复的弃儿们会留在家里。
    比如红姐,甚至会成为刘犀利的主要帮手,收到刘犀利的特别“关照”和“爱护”。
    而身患疑难杂症康复无望的弃儿们,留在郊区的一个破房子里。
    刘犀利给这个破房子起了个名不副实的名称,叫“公园”。
    因为条件困难,弃儿们穿的尿不湿只能一天换一张,有的甚至完全没有尿不湿。
    弃儿们居住的郊区“公园”也很脏乱,所谓“公园”并非鸟语花香,金碧辉煌。
    “公园”其实就是一处棚屋,里面脏衣服堆成了山,有别人捐的,也有刘犀利从垃圾堆里捡的。
    更小的婴儿,刘犀利会用极少的金额雇人或让红姐等这些大点的孩子们代养。
    有人说刘犀利自己也挺困难,却收养了那么多弃儿,是做善事,是活菩萨。
    但也有人说,刘犀利根本不是什么活菩萨,说刘犀利精明、警惕、狡猾、心思缜密,自我保护欲望强烈。
    说刘犀利按弃儿残疾程度及相貌,分等级,区别对待。
    有的人说刘犀利给自己和家人买了至少20套住宅。
    甚至还有人说刘犀利开发房地产、承包工程、当“黑中介”,甚至指责刘犀利是黑社会。
    这些,都是红姐后来逃出那场火灾,脱离刘犀利的管控,独立以后才听说的。
    别人说刘犀利买房子、开发房地产、承包工程、当黑中介的事,红姐不清楚。
    但对于弃儿们按相貌和残疾,分等级区别对待,红姐是深有体会。
    刘犀利骑在三轮车上,后面的车斗里,坐着几个白头红皮的白发病儿,包括红姐在内的四五个孩子。
    这一道奇怪的风景,在县城街道上穿行。
    红姐和弃儿们只能望着刘犀利踩蹬三轮车时,宽厚的后背,和扭曲的、肥胖的肢体。
    红姐感受着路人怜悯、同情,或者嫌弃的眼神。
    除了红姐们,没人知道,能“有幸”坐在刘犀利三轮车斗里面的,还得是受刘犀利“宠爱”的孩子。
    因为没钱,没精力,又把没有自理能力的弃儿们分散在两地抚养,最终因为疏于照顾,引起了一场火灾。
    那天,红姐正在刘犀利的“公园”里照顾几个脑瘫婴儿,不知是什么原因,起火了,火势越来越猛,一发不可收拾。
    红姐逃了出来,却烧死了八个弃儿,酿成了一出惨痛的悲剧。
    火灾发生后,刘犀利收养的所有身体不能自理的弃儿都被当地民政收管了。
    而当时十四岁的红姐,还有几个大孩子,却躲在暗处,避开了收拾现场的人。
    火灾后,原来就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的刘犀利病倒了。
    最严重的时候,刘犀利躺在病床上神志不清,滴水不进。
    红姐带着几个病儿,在刘犀利床边,给她唱了《感恩的心》和《妈妈的吻》。
    那一天是母亲节,刘犀利躺在床上语言支吾不清,泪水连连。
    “小红,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妈妈,没力气了....”
    十四岁的红姐看着刘犀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选择了离开刘犀利。
    小红,红姐,从此走上社会,开始了自己闯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