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终于查清可能给张敬挽透露过消息的人时，齐子彦已经能一瘸一拐地走路了，阿九也已经去京郊别院好几次查看训练进度。
    庆州的第一批货物即将到达京城；李管事开始带着余良办事、让他学习生意和信息传递相关的种种；金掌柜等人开始在京中散播优质新货的消息、并凭借着多年的关拿到些预订单；洛谷的亲信温霖也两次前往别庄进行经验传授。
    一切都已经蓄势待发了。
    “主子，已经查实了，在张公子开始布置人手查实阿九身份前，与张公子接触的嫌疑最大的有三人，孟长甫孟公子、周喆周公子，以及...齐元彬齐公子。”元宝在书房汇报，说到最后一人时明显有些不同的态度，让阿九明白这个‘齐’，恐怕不是单纯的重姓。
    “齐元彬？”齐子彦倒也没有很惊讶的样子，“你觉得他的可能性最大？”
    “是，孟公子入京城不久、周公子与主子没什么瓜葛，还是齐公子的可能最大。”元宝想起并未跟阿九细说过齐家的情况，于是解释道，“齐元彬是齐家大爷的嫡子，齐宁侯爷是齐家二子，本来爵位在老侯爷之后应当降爵，但齐宁侯爷能干、入了前任太子太傅、也就是当今圣上老师的眼，圣上给了齐家恩典，特许齐宁候爷不降爵，所以齐家的爵位是传给了嫡二子而非长子。”
    “按照惯例爵位当由嫡长子继承，大伯不满我父亲夺去爵位之事是旧怨，但他官职仅为五品，无法对父亲如何。我是侯府最好捏的软柿子，自然会被针对。”齐子彦补充，但又有些疑惑，“之前齐元彬虽针对我，但都是些当面的口角和争斗，这次的计划隐蔽周全，不像是他计划的风格。”
    “煽风点火的是他，出谋划策的是张公子身边的什么人也未可知。”
    “也对，总之对他多加些关注，看看他身后还有没有其他人。”齐子彦说着松了口气，“若是他倒还好，只要知道了防备起来也容易。”
    “这些日子京中还算平静，纨绔圈子里也没什么风浪，主子不必太过忧心，无论是谁有所图谋，都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元宝的话换言之也是在说，对方不动的情况下他们也难再查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先这样吧，太频繁地探查消息容易引起注意。第一批货马上就要接洽，到时候金掌柜和罗家活跃起来，我们更是要低调些。”齐子彦嘱咐道，“你们二人难免在外奔波，一定要多加注意。”
    这一段平静维持了大半个月，生意已经快速展开，京城往庆州的通信往来也一切正常，似乎当日的设计确实只是针对齐子彦，与生意的消息无关。
    齐子彦如今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只要不快走已经看不出异样，今日正是申大夫最后一次来复诊的日子。齐子彦在书房悠闲地看书，元宝一早就出门办事去了，阿九在一旁随侍。
    “主子，”外院侍卫进来通报，“有一侍卫前来报信，说是京郊秦夫人的事，看起来比较急。”
    “带进来。”听到是阿九母亲的急事，阿九和齐子彦一下都紧张起来。
    “见过主子，属下是宝爷派去京郊、方便秦夫人传递信息的张志，今日一早院中的小桃姑娘就找上来，说夫人出事了，叫我快些来通报给少爷。”张志粗喘着，语速很快。
    “说清楚！出的什么事，情况如何了？”齐子彦皱起眉。
    “小桃姑娘没跟属下细说，只说是秦夫人的老毛病，说主子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她们正尽量处理，还需要少爷尽快前去才行！”
    齐子彦和阿九对视一眼，心中一沉，秦夫人的老毛病，莫非又要自戕？
    “阿九，你找匹府上最快的马，尽快赶过去。”齐子彦其实对如此语焉不详的情况多有怀疑和不安之感，但如此重大之事，但凡有一丝成真的可能，他都不可能拦着阿九。
    “主子，你这里...”齐子彦心中的怀疑阿九也有，但更多的是隐隐的慌乱，他当然也想尽快赶过去，但元宝也不在府中，若是主子这里有事...
    “我就待在院里等申大夫来，不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事，”齐子彦直视着阿九的慌乱，“去吧阿九，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让自己留下悔恨。”
    阿九点点头，快速地牵了马向京郊飞奔而去，甚至顾不上这里还未出城，所幸现在的时辰路上没什么行人。
    齐子彦让侍卫带着张志下去休息，同时暗中吩咐让他们看管好张志。
    心中的焦躁和疑虑在不断发酵，正当齐子彦想再派人往京郊探查，以便回报消息的时候，元宝身边的阿曹突然赶了回来，往日沉稳干练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
    “主子，宝爷刚得到消息，说阿九侍卫被人刻意设计调离府上，是要对阿九侍卫下手！”阿曹单膝跪地，气还没喘匀，“情况很紧急，宝爷先骑马去追阿九侍卫，让我回来给主子报信！”
    齐子彦瞳孔一缩。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元宝一定会追上去？他是子彦身边的近侍，会为了一个侍卫着急忙慌的？”齐子睿拈起一粒核桃放入嘴里，手指沿着茶杯薄如蝉翼的杯沿打转，很有闲情逸致地随意向对面的人发问。
    “当然是多亏了世子，能用在他手下多年的人传递消息，”阳光直射在对面的位置，似乎是为了遮阳，这人身体后倾，将脸置入光束后方更显黑暗的阴影中，“那人可是世子精心埋下多年的棋子，元宝不会轻易怀疑此人。”
    “再者据我了解，这位阿九侍卫可不是个普通侍卫，应该是世子弟弟很得用的人，连京郊侍卫的训练也交给了他，元宝可不能眼睁睁看他轻易折了。”
    “最后一层嘛，我打听了不少往事，这元宝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想必在主子身边相处这半年也是有不小的情分了吧。”
    “什么重情重义，不过是跟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一样，优柔寡断罢了。”齐子睿嗤笑一声，满脸不屑，转眼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不枉我牺牲一颗棋子，若是能将从小一起长大的近侍和贴身侍卫一起干掉，不知道我那亲爱的要强的弟弟，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