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剑钧愣住了，眼前之人说出的话实在是令他极为震惊。
    “没关系，剑钧师弟可以回去与贵宗执事剑磬师弟商议，十日内答复本宗。届时本座会再与剑宗商议详细事宜。”
    那人不以为意，这样的大事剑钧确实无法做主，而且他也不是在与剑钧商议，剑宗生死皆在此事上，相信那位正在破境的师弟应当不会拒绝......
    在东部神州即将发生改天换日的变化之时，司非，这条身在局中已经被拨动了命运之弦的鱼，还在黄沙迷海的神物空间内，那通往核心浮空小岛的天梯之上。
    那人影已经从天梯的下方一步一步走到了中间，抬头之间已经可以看见天梯最顶端的门户。那里隐约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什么，似乎有禁制阻隔，即使是神念也无法落下半分。
    司非有些了然。
    他已经走过了十几阶天梯，也学到了十多种基础剑法，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这十多种基础剑法他都没有见识过，为之付出的，便是这满身的伤痕。
    从一开始可以抵挡住，到后面仅可以接住两三招，到现在只能依靠体质硬抗。
    司非的内心变化也十分之大，这些基础剑法变化之多、糅合之杂超乎他的想象。在第八九阶的天梯上，那透明光影人使出的一剑，居然暗含了数千种的攻势，一下超出了司非的认知，被那一剑带起的气机割出了数百道密密麻麻的伤口。
    然而令司非觉得更激动的是，在见识到如此之多的剑法之后，自己对于剑道的理解似乎更加深入了。原来所学驳杂的各种神通道法于丹田之中交汇，每走过一层天梯便纯粹一分，糅合一分。如同铁匠，将一块烧得炙热的红铁放在铁砧上锻打，每一锤都带起无数火花，而每一锤都将铁块淬炼地更加紧密。
    此刻，被关押在外部空间的袁洪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变化，从那光团之中露出一双深邃的双眼，看向司非所在的方位。
    “有趣，不知道这图给他的指引是什么，一个五境的小子居然提前触及到了斩尸？”
    “能根据人所修大道生出相应变化，就算是洪荒，这图也是无上的神物，况且它最大的玄妙还不止于此......”
    袁洪的话音在这寂静的黑暗空间中渐渐消散、被吞噬，不留下半点痕迹。
    司非并不知道袁洪的心理变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正在经历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悟道境界，只要对方出剑，自己的眼中、识海中、丹田中就能生出无穷变化。那剑似乎活了，剑在游动，一招一式都像是一尾游动的鱼，在水中扑腾游转、上下穿梭，而后一跃而起，突出水面，引发千重浪！
    呼——
    司非的双目一下亮起，整个人坠入旋涡之中，在这旋涡里，游动的是剑，静止的是剑，每一把剑都不同，每一把剑的气机都不同，每一把剑的道也不一样。
    司非在旋涡中一步步前行，旋涡中的剑不断朝司非飞来，却在即将刺中司非时主动绕开，围着司非旋转。在司非身外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景观，司非身处大旋涡中，而旋涡中的剑一把一把地朝着司非飞去，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小旋涡。
    小旋涡越来越大，大旋涡越来越小。
    终于小旋涡撑爆了大旋涡，大旋涡的剑都变成了小旋涡的一份子。而身处在漩涡中心的司非，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剑吟声。起初，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后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直至响彻司非的双耳、识海，甚至连全身的经脉都因此沸腾、咆哮。
    铮——
    “啊！！！”
    司非捂着耳朵痛苦地趴在地上，那剑吟之声此刻响彻他的全身，他的五脏六腑都因此剧烈颤抖，识海如同煮沸了一般，咕咚咕咚地冒泡。司非的七窍都因此流出鲜血，整个人在地上因痉挛而蜷缩成一团。
    “啊！！！”
    “啊！！！”
    “出去！！！”
    一声声痛苦地怒吼从司非的口中发出，他的识海此刻似乎产生了第二种意志，在与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你当初怯懦地逃走了，母后就在你的眼前被杀！”
    “三妹被斩下头颅，身子还在颤抖！”
    “父皇被那大夏皇斩去双手双脚，变成人彘！”
    “你却躲在暗处，躲在剑宗！”
    司非抱着头痛苦地打滚，那些小时候的记忆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放，那些苦痛再一次降临他的身心。
    “我没有我没有！”
    “你胡说！”
    “我会报仇！”
    司非一遍遍地申辩，却显得苍白无力，因为识海中的那个意志发出了一声声的冷笑。
    “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用什么报仇？”
    “璃蟒师叔在你眼前被大夏伏击生擒！”
    “剑磬师伯被打伤！”
    “就连你的授业恩师，剑湮，不也是因为护着你被大夏皇击伤，不治身亡吗！”
    一声声拷问，一声声厉喝，都如同一把把刀子扎在司非的心房，将那伤疤不断掀开，让鲜血喷涌。
    “你滚开啊！”
    司非的丹田突然爆发一阵强烈的光芒，是道种！
    似乎感应到主人此刻的困境，道种引动刻下的几种大道化作一条大龙贯穿全身经脉，直入识海，如同石头投入湖面，砸起道道水浪。那大龙在司非识海四处游动，似乎在寻找令司非如此痛苦的源头。
    “破！”
    突然一道声音从大龙脑后响起，一道凌冽的黑色剑光穿透了大龙的头颅，接着化作数道流光将大龙的身躯截为数段各自绞杀。
    “抓到你了！”
    司非原本痛苦的双目突然绽放出道道神辉，即使是那第二道意志，也不能与司非在识海中匹敌，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体！
    识海顿时生出无数白莲，每一朵白莲都是无尽的剑气组成，每一道都比那偷袭大龙的黑色剑光要锋利万倍！
    白莲旋转，朝着识海的一处角落疯狂砸落，剑气猛烈、攻势无双，外界的司非嘴角流血，此刻他正经历着巨大的痛苦。自己攻击自己的识海是何等危险的行为，但司非清楚，如果那第二道意志真的是自己的心魔，此刻也必须绞杀在识海，不能放任自由！
    “等一下！不要！”
    呼——
    在白莲剑气全部倾泻完毕后，识海中那道意志也彻底消散，司非不敢大意，又仔细搜寻了一遍，再三确认那意志没有残余后，才放下了心神，运转心法，开始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