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月光洒在了温迪脚边。
    温迪有些不适地遮了遮眼睛。虽然青年落网落得过于轻易了些，但这血月可不是等闲邪物，被这样的月光映照的温迪只感觉浑身发寒。
    然后他感觉一个人绕到了他身后。
    青年伸手替他掩了目，如血的宽袖遮蔽了那一道冰寒刺骨的月光。
    胡桃窜到两人身边，燃起枪尖就绕着两位神明在地上画了个火圈。
    “传说在那个疫病横行妖鬼祸世的年代，璃月的月亮也是这样血色不祥的。客卿您可照顾好自己的家眷，堂主我要夜巡去了。”
    胡桃对于神明没有丝毫畏惧。过去她怎么称呼钟离，现在还是怎么称呼对方。
    钟离笑笑，如同老父亲叮嘱女儿一般关心了对方一句：“注意安全。”
    胡桃蹦蹦跳跳地跑了。
    至于温迪，他现在感觉好受了些。
    胡堂主的火很烈，夜空中隐隐传来惨叫之声。血月光华避开了火圈的范围，不敢再轻易冒犯。
    于是阴冷之感不再。
    温迪把自己缩进青年怀里：“这月亮……欺硬怕软？”
    怎么连胡桃的火都不敢接近，见到自己这个货真价实的尘世执政却敢使劲嚯嚯。
    “这些是当年死在璃月魔神战争里的魔神残念的集合体。”钟离抱紧了他，解释道，“所以会本能地去靠近活着的魔神，企图吞噬对方的力量；而它们并无实体，本质只是些无形无踪的妖邪之气。倚着你拿他们没办法罢了。”
    纯粹的风确实拿这些东西没办法。月光还不是风可以吹散的东西。
    但往生堂世世代代对付魔神残渣造成的灾难，自己颇有一套经验。胡桃又是当代堂主，她的业务能力是完全过关的，自然没哪个妖魔鬼怪敢去碰她的火。
    说白了便是一物降一物。
    温迪把下巴搭在青年的肩膀上，幽幽叹了口气。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被当成软柿子。”他语调颇有些幽怨，“还真是稀奇。”
    钟离只是笑，笑完又捧着他的脸吻。
    亲密接触在大多时候都是能极快消除人心中怨气的。风神也不例外，吻完人都晕晕乎乎的。
    虽然他还是想起了血月对于璃月的危害，于是挣扎着从这个吻里挣脱。
    “璃月港这边靠往生堂，魈在望舒客栈，但翘英庄和轻策庄还没人管……”温迪微微喘着气，“别亲了……还有正事。”
    于是钟离放开了他。
    “香菱已经找她师父去了，她大概和瑶瑶七七一起去轻策庄。重云体质特殊，我让他坐镇璃月港郊外，如有往来行人遇难，随时出手援助。”
    温迪：“那若陀呢？七七走了他不会……”
    “以普遍理性而论，妖邪大抵是不敢到龙王头上动土的。”
    因为早年间，有那么一部分觊觎龙王领地的魔神就被龙王揍得很惨。
    至于若陀龙王现在的精神状态。
    钟离叹息：“我也只能相信白术先生的医术了。”
    “那翘英庄你还是不管？”
    “你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便能星夜兼程赶去那边了。”
    “……”
    *
    血月之下，群玉阁。
    李明时站在群玉阁外围的平台上。空木着一张脸站在他身边，展开漆黑的半透明屏障，将整个群玉阁笼罩在内。
    深渊是比血月更为邪恶混乱的力量，而前者可以轻易吞噬后者。比血月更强大的邪恶势力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血月只能悻悻避开此处。
    李明时偏头去看对方，金发少年至今绷着一张脸。
    于是他出声：
    “别低气压了。还生气呢？”
    空：……
    他想起自己先前昏睡不醒，然后李明时强行闯入他梦魇之中的事。
    青年大步走来，挥散了梦境中所有的幻象。
    他以为自己获救了，刚想喘口气。
    然而对方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当日在蒙德时那个书里的恶魔。
    唇舌被用于做化学实验的玻璃棒亵玩。对方举止不带丝毫情欲，留给他的只有恶劣的凌虐。
    少年一瞬想起那些自己不愿回忆的惊悚记忆，冷汗淋漓地自噩梦中惊醒。
    再然后他就看到李明时坐在他床头，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就知道这样你会醒。”
    ……
    空脸色更木然了。
    然后他得到了李明时的狡辩：“好了好了，那只是个梦而已。而且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稍微对你施加了一些精神层面的刺激——谁让我驱散了你的噩梦你都醒不过来，那我只能稍微用一点过激手段了。”
    这个人说的过激手段，就是像变态一样拿实验室搅拌药液的玻璃棒玩弄他……
    空闭了下眼。
    再睁开眼时。
    “你最好别有下次。”少年转身离去，“这几天别回房间，我不想看到你。”
    李明时目送空离开自己的视野，笑了笑。
    “你最好也别出来。”他回敬。
    黑色屏障之外，远古魔神奥赛尔的虚影在海浪中若隐若现。
    ……
    七星从群玉阁内部建筑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们的意识如今全都被李明时操控。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只在李明时允许的范围内。
    凝光皱眉看着远处的魔神虚影：“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少年轻笑，“只是我的队友需要一个能和他思维同频的合作者，或是一个坚决果断的命令执行者。可惜七星哪头都不沾边，你们不够谨慎，也不够果决。”
    如果七星足够谨慎，就不会用李明时。他太强大，而强大总是危险的代名词。
    如果他们足够果决，就该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个道理——李明时很明显不是七星凭武力能拿捏住的人，然而他们却不自量力地试图去拿捏对方的软肋。
    而且七星在遇到大事的时候，内部是很难达成统一共识的。
    所以他们只能被驯化成神明的棋子。
    刻晴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李明时觉得好笑：“别急，我的队友之一是你们的神明——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有人要重现璃月的魔神战争，而据我判断，以你们的综合水平能力，还不足以独立面对这种程度的危机。”
    是“重现魔神战争”，而非游戏剧情中[公子]达达利亚所说的，“来自远古的恶意”。
    李明时自然把对七星的考校标准放得很高。
    当然考校结果已经出来了。
    “你们只是刚刚及格而已。这个成绩太丑陋，帝君没办法放下心。”少年朝着魔神的虚影抬起手，“不过，你们还是有重考机会的。”
    “跟我来吧，新的考卷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