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想，他怎么可能急。
不过他确实想到了一件让他不太能安心的事。
“啧……我才杀了他在蒙德的一个傀儡，他不会找我算账吧。”
然后他得到了钟离的否定回答。
“不会。”青年声音很轻，“每个轮回我都去见他，上个轮回结束前我还给他恢复了全部记忆……他要是还意识不到，有人不跟他打招呼就拿了他的傀儡去用，那他也愧对[富人]这个名号。”
众所周知，在愚人众内部，[丑角]是统括官。然而很少人知道，统括官还有个智囊团。
其一是第三席的[少女]，其二是第四席的[仆人]，其三便是第九席的[富人]。
“[富人]极擅长调度布局……只不过他武力并不怎么高，所以综合排名才只有第九。”青年慢悠悠地补充解释，“他没那么蠢，知道你在帮他而非有意针对他。”
“你对他评价那么高。”温迪失笑，“是因为过去在跟他博弈的时候，很累么。”
钟离：“也还好了。也亏得他脑子灵动，没被天理蛊惑了去。”
不然温迪现在要面对的，就是完全成为天理傀儡的[富人]了。
温迪：“都一个样……他那些个傀儡分身全成了天理的傀儡，他又不像[博士]能操控销毁切片。他就算清醒着，能帮上我什么忙。”
这也是温迪当时逼迫[博士]杀死主教的原因之一。[富人]的傀儡很特殊，用正常方式杀不死，又被天理占用了。温迪不喜欢给自己留祸端，所以直接请出了[博士]。
至于白术。
温迪一见面就对对方的身份有所猜测。不过对方推翻了他[富人]完全被天理操控的猜想，因为作为[富人]主体的白术相当清醒。
他没有被天理操控，行事也极其谨慎，还刻意避人耳目。但他并非是在躲避谁的耳目，最后一点是做给温迪看的。
他在用实际行动告诉温迪：他知道自己被某个至高存在盯上了，他也在防备对方。
防备的对象显而易见，那就是天理。
温迪：“他城府表现得太明显了。合作可以，但我不太敢用他。”
怕被反水。
钟离：“我的看法与你不同。[富人]本人还算值得信赖。他要只是以白术的身份与[钟离]往来，我倒乐意与他为友。”
温迪闻言挑眉。
老爷子对白术评价这么高？
温迪又想到了那个被他扬成灰的西风主教。
[富人]制造傀儡的方式其实和[博士]差不多。不过前者并没有选择拷贝某一个年龄的自己，而是把自己的意识切分成了许多份，然后塞进傀儡身里。
这就避免了[博士]那种天天和其他的自己怄气的结局。或许有些人会厌恶不同年龄的自己，觉得年长的自己背离初心过于老成，或是觉得年少的自己轻狂无知愚蠢得令人发笑。
但正常情况下，人不大会厌恶现下的另一个自己。因为他们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会做出和对方一模一样的选择。
除非这个人极度自厌。
但白术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人。
他对其余的自己极为信任——信任到放任他们自由活动，并且除了[博士]，没人知道[富人]本人早八百年离开了至冬冬宫，只留了一个傀儡在愚人众执行任务。
极度信任自己，意味着这个人的外在和内心都是完全融洽的。这样的人行事总是光明磊落的——当然这并不代表对方不会使用阴谋和手段。
温迪觉得他大概能理解老爷子为什么说那么一番话。
老爷子一向欣赏这样敢作敢为利索爽快的人。
虽然他的傀儡确实不怎么聪明就是了。
不过老爷子这么赏识对方……温迪闭上眼，思考他该怎么用这个即将到自己这边来的新帮手。
*
七七看着白术。白术对于他的病人是一块硕大的岩石这件事丝毫不意外，草元素力化作游丝徵灵环绕岩石游荡一圈，以特殊的方式完成了医者诊断时必须进行的“望闻问切”环节。
七七：“怎么样。”
白术略微感应了一下，感觉问题不是很大。
“无妨。”他回答，“不过我的银针借给了别人，他或许还要在这躺一会。”
七七：“嗯。”
白术转身就要离开。他得去找那两位。
七七却叫住了他。
“白先生。”小僵尸的声音微微嘶哑，“瑶瑶……她现在怎么样。”
白术微微一怔。
长生也愣了下：“这称呼……我还以为你俩要跟画本子里写的一样，准备不死不——”
白术捂住了她的嘴。
“瑶瑶挺好的。”他回答，“萍姥姥一直带着她。你要回璃月港去看她吗？”
小僵尸沉默了一会：“七七还不能离开这里。”
“那过两天我带你回不卜庐。”青年留下这一句，随后快步离开。
在他身后，七七垂下了眸。
“好。”
……
风里传来机关启动的“嗤嗤”声。
风场开启，浮空石出现。
温迪睁开眼。
他要等的客人来了。
“醒醒。”神明起身戳了下身侧青年的漂亮龙尾，“你应该不打算以这副面容见人吧？”
青年无动于衷，似乎还在沉睡。
但温迪知道对方只是在闭眼假寐。
于是他再度提醒：“白术要上来了。”
这句话很管用。
青年当场来了个消失术。一条赤金色的小龙飞入袖袍，盘在了神明纤细的手腕上。
银针被他遗留在长椅上。温迪捡起那个装着银针的袋子，把布袋折了两折又扣好扣子，于是那银针袋又变回了普通锦囊的模样。
再然后，脖子上盘着白蛇的青年到了他的近前。
……
“冕下。”白术点头示意。
他对风神出现在绝云间内这件事并不意外。
温迪应了一声，也不跟他废话。
他挑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问题去问：
“你当日塞银针给我，不只是让我跟你联系这么简单吧？”
白术：“确实。它能做很多事。”
“除了通讯，它还能做什么？”
“对抗天理。”
“……”
白术的口气实在有些大。温迪想。
于是他继续问：“怎么对抗？”
“您应该没和假身融合过记忆吧。”白术答非所问，“但我可以利用它，让您看到假身的记忆。当然，我也可以封印您的一部分记忆。”
温迪：……
这么说他就听懂了。
白术拥有对抗磨损的能力。而且，如果天理试图利用记忆或者认知误导自己，白术就能很好的发挥自己的作用。
不过。
“我不需要。”温迪把锦囊扔给了白术，他知道这位现在需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对了，我们讨论一下别的。”
白术将锦囊挂回了腰间：“您想跟我讨论什么。”
“传闻[客星将犯帝座]。”温迪悠悠然，“告诉我，你怎么看待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