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二十，闵慧看着屏幕，上海科投的股价在39.5和39.8之间小幅缓慢地变化，闵慧捏着双手，辛旗看了一眼时间，用自己的多个户口操作了六笔交易，因为切换太快，闵慧也没看清交易数，但价格降到39.3和39.7之间快速变化了大概几十秒，在39.5的时候，不动了，交易量有轻微变化，一直到交易量都不动了，价格还是39.5。闵慧松了一口气，才发现手心都出汗了，她低眉看辛旗神色正常，又把视线移到港市的几个交易界面。
曹牧用自己的话把策划方案阐述完，还没关掉ipad，辛旗稍微移动了一下视线，快速看了曹牧一眼，“大致没问题，股权架构不行。我们七个月以后开始第一轮增资扩股，稀释观潮的股份，除了原始股东，前两年不能承诺任何人股权激励。如果是人员流动性的考虑，前两年直接以现金方式给他们，这个可以上合同。按照你的设计，第一年税后23万，第二年24.8，我心算的，你一会儿确认一下。如果是情感考虑……”辛旗抬头先看了一眼曹牧，又看了一眼闵慧，转头继续盯着屏幕，“公司是你们的，我没意见。至于你一笔带过的股份分配的问题，我想听你的真实想法，没必要碍口识羞，我们谈的是生意，不是你和闵慧的私人感情。”
曹牧听得瞠目结舌，认识三年，见过辛旗嘴硬傲娇，见过他幼稚耍宝，见过他气场全开，见过他笨拙无措，也见过他温柔体贴…但这一个多小时，面前的人，陌生得她都不敢叫一声“辛旗”，这份来自“辛总”的距离感让曹牧肃然起敬，“辛总，我算过，如果能按照我们的规划走，我的能力最后可以持股是21%，我不管股东结构您打算怎么设计，我的要求是不低于17%”
辛旗挑眉点头，看向曹牧，“差不多，我想的是资本和管理股，一共23%，闵慧31%，三年，给大家三年时间！”辛旗看着屏幕上数字没有变化，才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认真对曹牧道，“曹牧，从工商注册开始，闵慧就麻烦你多指教了！我不求你们天天和睦，也没想过会一帆风顺。如果有事，家里有人，对外，不用怕，对内，不要争！”
因为没办法切换那么自如，曹牧都不知道能不能笑，但这番话还是让曹牧忍不住失笑，“辛总，您这是送孩子去幼儿园在嘱托老师呢？！”
辛旗轻微皱眉，“我看你有点紧张，是觉得自己在狮子大开口？”
曹牧马上否认，“我的能力绝对能匹配我开的条件！你看我紧张，因为你今天让人陌生又有距离感，所以我态度也自然认真严肃了。”
辛旗看向闵慧不解，“你喜欢的帅就是陌生感和距离感？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么多怪癖了？”说完辛旗去揽过闵慧的肩膀，“吃饭！”
闵慧用手肘撑开辛旗，慢他一步，去拉曹牧，“快吃饭了！吃完饭我又要上班了！”
曹牧挽起闵慧递过来的手，小声在闵慧耳边说，“你老公公司可不能有女员工！”
闵慧理解地看了一眼曹牧，“是吧？以前不知道，我这两天也有这种想法！”说完，两人挽在一起用力点头。
刚上桌，闵慧想起，“不叫辛迪吃饭吗？”
辛旗想都不想，“不用管她，自己醒了知道吃，实在不行有人送外卖。”
曹牧好像嗅到了什么，给闵慧递了一个眼神，闵慧点着头给曹牧回了一个眼神。辛旗好奇地伸出手比画，“你们可以不开口，就这样用眼神交流一天吗？”
闵慧皱眉恨辛旗一眼，“关你什么事？吃饭！”
下午两点多，辛迪起来了。穿着睡衣，顶着蓬松的头发，走进书房，“morning，”说完又觉得不对，“你们在忙什么呢？”
闵慧在书桌边做自己的工作，曹牧在沙发上根据辛旗的意见修改完善策划书，听到辛迪的声音，都抬头看她。
“曹牧，好久不见！”辛迪打完招呼就要去抱曹牧，曹牧先起身抱住辛迪，“好久不见啊，cindy。”
辛迪看了一眼曹牧的ipad界面，“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曹牧顺着辛迪眼神看了一眼，“哦，差不多了，就修改几个地方。”
辛迪又游逛到闵慧面前，“闵慧，你们家的床垫就是比酒店的舒服，我这一觉睡得可好了呢！”说完，还瞟了两眼辛旗，辛旗根本不理她。
闵慧转头看着辛迪的样子，不禁笑道，“你以后回来就住家里啊！辛旗还说你就喜欢住酒店！”
辛迪冷冷看一眼辛旗，“是他喜欢我住在酒店！”眼光移开看到桌上的外卖盒，“怎么还没扔？”
辛旗终于抬眼看了辛迪一眼，看一眼，就充满嫌弃，“你可不可以稍微收拾一下？”
辛迪不以为然，“在家里有什么？”
辛旗淡笑道，“一会儿蔡文滨要来！”
辛迪抬眼想了想，理了理头发，“ok～有客人，还是收拾一下吧！”
“你吃饭吗？还是有人给你送？”辛旗对着辛迪的背影问了一句。
辛迪没回答。闵慧却一把抓住辛旗的手，“是不是真有什么？”
曹牧也在一边竖起耳朵。
辛旗一脸茫然，看着闵慧拉着自己的手“我不知道啊，你希望有什么？”
曹牧给闵慧打暗号，闵慧回头，曹牧用唇语问，“蔡文滨？”
闵慧又兴奋地点点头。曹牧了然笑了，笔了一个ok。
辛旗清了清嗓，两个人就马上开始做自己的事，像极了上课说小话被老师抓包的样子。
辛旗轻笑道，“你们有什么可以大声说，不会影响我的！”
闵慧看辛旗一眼，“说完了！”
等辛迪再进书房，又是一身光彩照人。她把外卖盒拿起来，“确实好吃！闵慧，你知道这家店吗？”
闵慧点头，“知道啊！”
“晚上客流量很大吗？离你家很远吗？”辛迪继续问。
闵慧想了一下，“他们就是做半夜食堂的粥店，晚上一两点去要排队，再晚也没去过了。在我公司附近，开车的话……40分钟吧！你想去吃吗？要晚上十点才开门。”
“哦，没有！”辛迪听了闵慧的话，拿手机出来翻了一下，“闵慧，我问你啊，如果两点五分点单，两点四十外卖员就送到你家了，合理吗？”
闵慧也会意一笑，“时间是合理的，因为晚上不堵车嘛，但配送方式不合理，这个距离外卖不会接单，所以应该是买好了找人专门送的！”
辛迪一听，“那多不好意思啊！”说完又拿着空盒子左右转着看了一下，才拿出去扔了！
辛迪一出门，曹牧终于把忍住的笑释放出来，“这事儿，有戏！”
闵慧疯狂点头，“我也觉得可以！”
辛旗扫了两人一眼，无奈地笑着摇头。电话来了，两人马上收住笑。辛旗看一眼来电，陌生号码，接起来，
“辛旗，是我！”闵慧和曹牧都觉得声音好像听过，但想不起来。
辛旗难得地停下手和眼睛，皱眉看向电话，刚要说话，看辛迪进来，把手机免提关了对着话筒冷冷问了一句，“什么事？”
闵慧一下就反应过来是郭浩。聚精会神想听清楚，
“我之前给你发邮件，你看到了吗？”
“嗯。”
“我听说cindy也回来了？”
辛旗深吸一口气，闵慧把手搭在辛旗手臂上，辛旗给闵慧摇摇头让闵慧放心，
“正好，我想约你见一面！”
郭浩一口就应下，“时间？地点？”
辛旗真的多一句话都不想说，“我再联系你！”正要挂，又还是咬牙补充了一句，“cindy也会来！”
对方没有声音了。
辛迪也猜到是谁，于是快两步走近书桌，辛旗一直看着她，所以在她唇语说出“nek？”的时候，辛旗对辛迪点点头。辛迪伸出手，示意她要接，辛旗没有把电话给她，辛迪眼神坚决，辛旗对电话说了一句，“你等一下。”准备把手机递给辛迪，想了一下，收回手按下免提，
“nek，好久不见！”辛迪的声音听起来依然自信大方。
对方是久久沉默。
辛迪也没等他开口，“我回来了，jason说想约你见面，正好，我也想见见你！”
对方还是没说话。
辛迪笑了，“nek，你是不会说话，还是不会跟我说话？”
对方悠悠开口，“cindy，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辛迪听到声音还是有些微不淡定，闵慧马上起身跑过去辛迪面前，辛迪拍拍闵慧抓在自己手臂衣服上的紧张的手，笑着表示没事，对电话那头，
“我很好！”
辛旗也一直抬眼看着辛迪，手在桌上握成拳。
挂了电话，辛迪看着辛旗，伸一只手放在辛旗的拳头上，对他笑笑，“i'm ok。”然后向辛旗动动眉毛。
辛旗没说话，甚至没给辛迪任何眼神，只是反手握了握辛迪的手。
辛迪吸了一口气，转头看闵慧，也笑着抓住闵慧的手，“没事的，我跟你说过，我不愿意，没人能逼我！”
辛旗突然松了辛迪的手，把双手放回键盘，开始敲击，辛迪也马上扭头看屏幕，一边看，一边在桌上摸自己的电脑。闵慧领会到了，把辛迪的电脑推到她手边，把自己的椅子推过去给辛迪坐。
辛迪盯着自己，皱眉有些疑惑，“jason，这不像mars在操作。”
辛旗答得斩钉截铁，“嗯，不是他！”他操作着，“闵慧，联系人里找amber。”
闵慧马上用辛旗的手机找到联系人，拨通电话，按下免提放在桌子上，对方接得很快，“辛总？”
辛旗抢先辛旗开口，“amber，cindy，你们手上有多少上海科投的票？”
对方回答得很快，“原来有，收到消息庄家今天要强拉，刚刚扫了。”
辛迪的强势也是不容置疑，“39.2，手全放出来，损失算昂基的。”
“cindy，39.4可以。”
“不可能！”辛旗和辛迪异口同声。
“两位辛总，我们跟你们不一样……”
辛迪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最多十分钟，39.2这个价格你们至少等到下周三。”
说完也开始手在键盘上操作起来。
辛旗又道，“闵慧，找eve。”
闵慧看对方电话还没挂，但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把电话挂了，找到辛旗说的人名，拨通电话，放在桌上，同样接得很快，“辛总？什么风……”
“eve，cindy，你们手上有多少上海科投？”cindy打断了对方的寒暄。
“cindy，大家都收到消息，庄家下午进场，现在总共，你们打架，我们就……”
辛迪再一次打断对方的话，“能交易多少？”
“。”对方也只是回答问题了。
“38.7全抛，损失直接找昂基。”
“cindy，别谈损失，你就给我一句准话，今天收盘价你们希望是在多少？”
“我们希望跌停！”对这种本来就知道不可能回答的问题，cindy怼得也很霸气。
“cindy，你们大公司打仗，我们只想喝点汤，你不好让我们去垫背的……”
“你自己看着办，低于这个价格的交易，昂基不会给你买单。”
“cindy……”
辛旗说了一句，“挂了。”
闵慧马上拿起手机，直接把电话挂了，阻止了对方下面要说的话。
“给小蒋打电话”辛旗像在给人工智能安排工作。
闵慧马上拨出去。
“辛总。”
“39.2准备手，38.7准备手，到价格就…”“抛”字还没出口，上海科投的股价从39.7跌到39.3，辛旗说了最后一个字“抛！”
“闵慧，你找北京刘毅，然后用你的手机给他打过去。”
闵慧让这通电话保持通话，在通讯录找到号码，用自己手机拨打出去，把手机放在桌上。那边响了一会儿才接通，一口地道的京味儿，
“您好，哪位？”
“辛旗！”
“哦，辛总，什么吩咐？”态度马上都变了。
辛旗面无表情，“上海科投，我给你一个价格，信不信你自己判断！”
“辛总，上海科投今天庄家进场，我们可都在等着庄家发钱！”
辛旗依然面上没有神色，“那算了！”
“别介，辛总！您说个价，我听听。”
辛旗一口报出，“38.2！”
“不可能，今天最高冲到40.2，现在软一点，但也没掉下39块，38.2？”那边有按键声，听起来不像键盘，应该是计算器的声音，“昨天收盘价格都是38.5，不可能！”
辛旗不紧不慢，“38.9了，可能我们网络不同步！我说了，信不信你自己判断！”
“哎哟，我去！”那边传来一声抱怨，“辛总，先不跟你说了，谢谢您，来北京联系我，我全包！”
辛旗又对着自己的手机，“小蒋，eve在操作，用手跟她抢38.7这个价格，剩下的跟抛就行。”
曹牧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一天太玄幻了，她对炒股这件事都心生畏惧了。他看辛旗和辛迪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两位辛总，如果不忙的话，我有几个专业问题想请教一下！”
辛迪抬头换上开朗的笑脸，“曹牧，以后不能这样说话，听起来怪怪的。”
曹牧看着辛迪的样子，想起她刚刚跟人家说昂基买单时候的霸气，晃神一秒，马上笑起来，
“大家都收到消息，上海科投自己会拉涨，市场那么有信心，你们为什么有信心价格一定会跌？”
辛迪也真的很有耐心，“今天凌晨，昂基在持续震仓，给了上海科投一个合适的价格进入我们的市场，所以上海科投自己的大部分资金都在昂基。国内马上春节，jason昨天又把他们的大盘搅得很乱，这种情况，他们很难在这个时间拉到大额的资金。自己出钱给股民发红利，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哪个庄家会做这些事。”
“你意思是他们只是释放了信息，实际没有操作？”曹牧疑惑。
“当然有操作，上午不是涨收的吗？散户会进，还有像我们刚刚打电话那些投资公司的高级经理人也会带着他们超级vip的资金进去。我们都在互相牵制对方的资金，所以不会有大动作，这个跌幅上海科投承受得了。”辛迪说完，又抬眼看曹牧，“我说得够详细了吧？”
曹牧点头，“所以还是散户可怜！以后都不敢买股票了！”
辛迪笑了，但没回话。因为庄家和股民在这些问题上是产生不了共鸣的。
曹牧又想了一下，“价格你们怎么预判呢？”
看辛迪一脸为难，曹牧以为问到了敏感问题，马上收了口，“我只是好奇，不方便说没关系！”
辛旗抬眉看了一眼曹牧，“这个是经验，没有理论。”
曹牧点点头。
“你们怎么知道什么价格是他们也能接受的？”闵慧把问题接过去，曹牧跟着点头表示也很想知道。
辛旗抬头看着闵慧，笑了，“你学会了，我以后在你面前连专业都没有了！”说完，又看向屏幕，语气温和地解释，“这个要预估对方的资金量。怎么预估？通过对方的市值，市场表现，财报，近一段时间的股价和交易量，去算，去判断！”
闵慧又接着问，“你让我打电话那个人，听说话语气不像是什么经理人，是什么人？会有单个的个体手上有足够影响股价的股票量吗？”
辛旗抬头看着闵慧，轻挑眉，淡淡笑道，“闵特助，看来你上班是认真在听在学的，比哈迪强，他只知道执行。”想到哈迪，忍不住一脸嫌弃，“他是北京一个消息通，他手上握着很多散户，靠到处找消息卖给散户挣钱。我们在二级市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出手，散户的行动和口口相传都很重要。”解释完有抬头看一眼闵慧，“还有什么问题？”
闵慧摇头，“今天这些我先消化一下。”
看到屏幕上慢慢回落到37.9的价格，辛迪伸手跟辛旗击了个掌！辛旗电话响了，又是一个陌生来电，但能在刚刚收盘就来电话的，应该不是所谓的骚扰电话，按下接听，
“你好。”
“辛旗，你好。我是上海科投，杨阳。给你打电话两个目的，一是告知你，我们的主操盘手从刘易阳换成了我，不出意外，以后跟你对上的都是我！”
辛旗不以为然地点头，没接这个叫杨阳的话，等他说第二个目的。
“第二，今天上海科投的表现很不如意，也不是我的真实水平。我欣赏也尊重强劲的对手，希望我们都能遇强则强！”
辛旗皱眉，这叫嚣，幼稚中还带点霸道。但是听起来，这个人比mars倔强，也更不服输。辛旗礼貌地笑道，“好的，我知道了rs操盘太软，你比他硬朗直接！那就……市场上见！”
挂了电话，辛旗又拨了一个号码，“上海科投的杨阳，我要他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