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完就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过了许久，她又说起了舒嫔，“谦妃的事虽是舒嫔做的，但舒嫔这人冲动，怕是受了何人的挑唆，有错，却非大错。”
    她心知忌惮谦妃的不止一个舒嫔。
    雍正嗯了声，“你知道就好，倘若查出了真相，不必再纵容。”
    皇后道：“想来背后的人地位不会比舒嫔差，也只能就此过去，警告些就罢了，追究下去还会伤了皇子的脸面。”
    雍正自然没什么意见。
    “别让皇额娘为此太过烦心，她不喜欢这些，就当是舒嫔不小心。皇额娘难得到畅春园，不能被小事叨扰，影响了心情。”
    皇后表示知道了。
    ……
    圆明园内，祺妃齐佳氏与顺嫔顾氏在后湖边散步，轻哼了声，“没破了相，倒是闹腾着要处置舒嫔，平时不见她如此不依不饶。可惜了舒嫔，没了儿子，还要被谦妃如此忌惮。”
    顺嫔低垂着头，道：“谦妃一向如此，表面不争不抢，单纯无知，城府却极深，难说她不会为了压制舒嫔就做出针对舒嫔的事儿。如今尚无新人进宫，只有舒嫔年轻，日后还有得宠的机会，自然是谦妃的威胁。”
    祺妃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得了宠又如何？生下皇子又如何？宫里皇子多了，只有谦妃有儿子，需要她防备别人不成？告诉你，皇上膝下的皇子多了还是少了，与她谦妃都没有影响。这倒是让人瞧出来谦妃虽然呆笨，但她不是会善罢甘休的，有些人就要仔细些了，当心得罪了人，日后没好果子吃，毕竟人家有两个儿子，有的是依仗。”
    说的是舒嫔，也是顺嫔。
    顺嫔听懂了，装作没听懂，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眼神藏了讥讽，“得罪了又如何？这宫里哪个没得罪过人的？后宫不是谦妃一手遮天，她想如何就如何，还有皇后，还有祺妃您，哪怕别人没皇子，皇后和您也是有皇子的。皇上此刻顾着她些，以后未必会，宫里不缺有皇子的嫔妃。”
    祺妃点点头，“你这话说的极是，她谦妃没什么特殊的，就是不像别人爱耍弄心机，既单纯又好骗，还听不懂人话。但就是这样的人，膝下两位皇子是除了皇后的嫡子外最年长的。其实但凡你那个儿子还在，是该在齐郡王前头的，倒是叫她占了先，你甘心？”
    边说还边侧头打量对方的表情。
    顺嫔右手捏着左手的手背，轻扬起笑脸，“一时占了先，未必一世占了先。真无心机，还是有心机不显露，日后总能知道，谦妃若不简单，总能露出真面目。您想看看她的真面目吗？”
    祺妃收回目光，神情淡漠，“不想，本宫只希望我们娘儿俩别被人欺负了去。谦妃若妨碍到本宫，本宫不会饶她，若不妨碍，本宫倒是懒得跟她斗。”
    顺嫔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不过是场面话，真不在意吗？谁知道呢。
    宫里尚无新人，但新帝继位，走了一批人，今年刚进了一批宫女，圆明园也有新来的宫女伺候。
    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
    瞧着一两个宫女走过来，请了安，祺妃瞥了眼她们离去的身影，道：“焉知这些人日后不会有飞上枝头的机会？”
    顺嫔也跟着看了眼，眼神露出一丝恍惚，旋即回过神，道：“进了宫的，哪怕是个卑微的宫女都会有机会，一旦利用好了，也是别人的机会。”
    祺妃赞赏地瞥她一眼，“你反应倒是快，国孝未过，确实少了点新鲜的颜色，但此时没机会，过两年就是机会，就看有没有那个心思。你我都是跟了皇上多年，体面有，年纪到底不如这些人。你虽然没有皇子，若是身边多个人也是你日后的倚仗。”
    顺嫔忙低下了头，谦卑道：“嫔妾哪敢有这个心思？何况……皇上哪里想得起嫔妾？”
    祺妃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别丧了气，到底也是跟皇上最久的人，不会希望比谦妃差了吧？”
    顺嫔仍低着头，“多谢祺妃关心，只是嫔妾并无这个心思，倘若祺妃日后能照应嫔妾一二，嫔妾感激不尽。”
    她这话是真话还是场面话，祺妃不关心，倒是有点满意，并未再说什么。
    二人随后去了皇后居住的镂月开云。
    皇后正在修剪花枝，见她们二人来了，让她们坐。
    她在主位坐下，看底下的二人，“你们怎么有闲心来了？”
    祺妃谦逊道：“与顺嫔逛着逛着就逛到了这边，就来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了眼她们二人的组合，嘴角微扬，“你们倒是感情好。”
    这话不知是随口一说还是有别的含义。
    祺妃哪里不知皇后的心思？
    她瞅了眼低着头的顺嫔，道：“也是路上遇到了，就一起走会儿。在宫里的时候臣妾与顺嫔的宫殿就离得近，到了园子里自然还是相熟些。”
    又转了话题，“听说舒嫔被罚了，要臣妾说都是那只畜生的错，谦妃也没碍着什么事，未免小题大做了，还劳烦皇后烦心。”
    皇后表情淡了些，“虽是小事，但也是警告那些养了猫儿狗儿的，别再发生类似的事。此次谦妃没大碍，以后未必旁人也不会有事，你也知道是畜生，不懂事，哪会看人的？指不定又伤了人。”
    祺妃忙答，“皇后考虑的甚是，好在臣妾没养猫狗，否则不知如何害怕，今后也不敢养了。”
    皇后道：“何必如此大惊小怪？让人看好了就是，养了却看不好才是罪过。”
    祺妃笑着称是，“不知太后身体如何？三阿哥在宫里就常去看望太后，他年长，人又聪明，听弘昼说太后很是喜欢三阿哥。若非端亲王忙，该与太后更加亲近的。”
    皇后脸上的笑完全不见了，“都是太后的孙儿，太后自然都喜欢，弘昼年轻，最懂讨太后的欢心，你更该高兴才是。”
    祺妃低下了头，“皇后说的是，但听说陪在老人身边最久的才最讨人喜欢。弘昼这性子不惹祸就不错了，还得是三阿哥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