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手心冒汗，勉强挤出微笑，“自然的，阿瑛是我们宋家的女儿，嫁妆上自然要重视，我早已经备……”
    宋锦兰不听她说完，让自己的丫鬟将锦盒交给宋瑛。
    “这是韩氏之前送于我的，她就是太过大方，也不问问我需不需要。如今你成婚，就全当我偷个懒，算作送你的嫁妆了。”
    周氏眼尾轻颤，她算是看出来了，宋锦兰这是在点她呢。
    自韩氏死后，她的嫁妆和后期置办的产业，除去宋瑛自己手里的，其余都转到了侯府。
    周氏入府以后，也多多少少在宋晋卓那儿要了部分到自己名下。
    宋婼儿成婚，她给女儿置办了不少嫁妆，这当中自然也有韩氏的。
    如今在她自己手里的韩氏家产倒是没剩多少了，其余的都还在侯府那儿呢。
    想要她把手里的那些都拿出来，怎么可能！
    周氏看了眼身旁的宋晋卓，只见他沉稳无波，好似在谈的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周氏轻拉了下他的衣袖。
    宋晋卓这才转眸看她。
    周氏眼眸微垂，似嗲似怜，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心软。
    宋晋卓轻拍了拍她的手，随后对宋瑛说道：“你现贵为郡主，嫁妆上自要配上你的身份，你想要多少，要哪些，只管同你母亲提就是。”
    宋瑛笑着对宋晋卓和周氏福了福身，“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周氏震惊，怎会这样？！
    宋锦兰轻掀了个白眼，“既然事情说好了，那我也该走了。”
    宋瑛起身：“阿瑛送姑姑。”
    宋锦兰没拒绝，宋瑛伴在她身侧朝正大门去。
    “姑姑，我娘真的给了您嫁妆？”
    宋锦兰回想起当年韩氏巴巴地拿着各种契约来找她，说是给她备的嫁妆。
    可那个时候她嫁的人不是霍雷鸣，心灰意冷又愤慨，全都还给了韩氏。
    当时韩氏还不收，宋锦兰脾气也是倔，说不要就不要。
    这会儿宋瑛问起，宋锦兰硬生生地回道：“你管那么多，反正别想让我出，你又不是我女儿。”
    宋瑛连连点头，却止不住笑意，“是是是，我扶着姑姑上车。”
    宋锦兰：“算了吧，你一个郡主扶着我，我可不敢，回去吧。”
    宋瑛：“姑姑，成婚那日可要来喝喜酒？”
    宋锦兰：“不来。”
    宋瑛：“那阿瑛把喜酒给您送到府上？”
    宋锦兰：“随便。”
    宋瑛挥着手，“姑姑慢走。”
    宋瑛给韩诸安排了离自己近的院子休息。
    甥舅俩许久不见，自有不少话说。
    “那个霍臻，当真可行？”
    当时听到宋瑛和离，韩诸是忍了又忍没来京中。
    只因韩氏和宋瑛都曾说过，没有让他来，一定不要来。
    韩诸也相信，宋瑛没找自己出面，定是有自己的法子。
    宋瑛：“明日他来了，舅舅考验考验他？”
    韩诸：“也行，要是不可以，这赐婚可以撤回不？”
    宋瑛：“恩……试试？”
    韩诸笑了，“舅舅跟你开玩笑呢。”
    宋瑛也笑：“知道的。”
    韩诸看了眼院子里的发儿，说道：“其实这次来，舅舅还有一事同你说。”
    宋瑛：“什么事？”
    韩诸：“发儿也到年纪了吧？你娘曾跟我说过，给她找个寻常人家。舅舅那边，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
    宋瑛朝外看了眼，发儿正在跟韩诸家的几个丫鬟唠嗑。
    “还是问她自己吧。不过，这丫头从小就被我宠着，尤其是吃食上，我怕她遇上婆母刻薄的，她当真挨不得饿。”
    韩诸：“舅舅明白这点，所以找的人，都是大方又好说话，没那么多磕磕绊绊的。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将人叫来，你亲自过眼？”
    宋瑛：“我先问问她吧。”
    韩诸：“行。”
    回屋后，宋瑛便问发儿：“舅舅想给你说户人家，你觉着呢？”
    发儿懵圈了，“啊？”
    宋瑛笑着再说了次，“给你找人家，嫁人，想嫁不？”
    发儿听后，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包包头上的流苏晃成了圈儿。
    “不要、不要，奴婢不要嫁，奴婢还想在郡主身边多待几年。”
    宋瑛：“这么舍不得我呀？”
    发儿：“郡主好，郡主给奴婢银子，还可以吃到大酒楼里的新菜。”
    宋瑛：“好人家也会把你喂得饱饱的。舅舅找的人，自然是不缺钱的。”
    发儿撒起了娇，“恩～不要，奴婢就想待在郡主身边。”
    宋瑛：“不愿意就算了，想嫁人了跟我说便是。”
    发儿眼睛笑成了月牙。
    宋瑛这边倒是暖暖呵呵，宋晋卓那边却是嘤嘤呜呜。
    周氏坐在妆台前，镜子映着她，我见犹怜的垂泪模样。
    宋晋卓走到她身边，轻哄，“好好的，哭什么？”
    周氏半倚在他身上，“侯爷，婼儿也是你的女儿。”
    宋晋卓一脸不解，“所以？”
    今日的事，周氏纵使再有气，只能婉转道：“婼儿现在怀着身子本就不易，如今阿瑛再嫁，又封了郡主，族老们还出面……婼儿也是侯府的明珠，她性子本就敏感，我怕她多想，又累了身子……”
    宋晋卓长目微阖，“你是觉着不应该给阿瑛太多体面？”
    周氏立刻否定，“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婼儿。婼儿出嫁时族老们都未曾出面，我怕她得知后，多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皇族……”
    宋晋卓嘴角轻勾，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周氏的脸。
    她是美的。
    “明日将清单交给阿瑛，由她挑吧，她是懂分寸的。”
    周氏本想博得宋晋卓垂怜，再借着婼儿的名头，从他口中捞几分好处慰藉自己，却是得了个这个结果。
    宋晋卓展开双臂，“睡吧。”
    周氏上前，正要为他宽衣，反被宋晋卓拥进怀里，软了身子……
    ＊＊
    宋晋卓既然说让宋瑛挑，周氏将嫁妆清单整理了出来交给宋瑛。
    “你看看想要哪些，直接点就是。”
    这里面有侯府的，也有韩氏的，却没有周氏的。
    宋瑛仔仔细细翻看着，余光扫向周氏，看她故作淡定，那拽着丝帕的手指可是捏得紧呢。
    宋瑛在清单上勾勾画画，没多久就还给了周氏，“就这些吧。”
    周氏查看她勾画的，心里奇怪，宋瑛只要了韩氏的，但不是全部，而且是那些不怎么盈利的铺子或者丰收不足的田庄，以及荒废了的房产。
    她这是真如宋晋卓所说的……懂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