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也长。
    外面天寒地冻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二人一天没进水米，肚子也还饿着，倒不如一边吃一边聊。
    纪子羡让李刚去厨房拎了饭菜进了水阁，在屋里烧了炭盆。
    一碗热汤下肚，虽是暖和了不少，却也更感饥肠辘辘。
    纪府厨子的手艺不错，还挺合姜好胃口。
    可纪子羡怀有心事，一颗心沉重得很，扒了几口饭便堵得慌，难以吞咽，双眼发酸，吸了吸鼻子后放了碗筷。
    “吃饱了再说。”
    姜好慢条斯理的夹着菜提醒道。
    纪子羡却是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你吃，我给你讲母亲的事。”
    原来，大夫人姜氏，是京城姜氏二房的女儿。
    也就是说，姜氏和姜怀庆算得上是隔了几房的堂兄妹。
    姜氏一族在掌权的这一代有四个儿子，不过二房却是庶出，而大夫人是二房的嫡长女。
    原本，按大夫人的身份是不可能嫁到当时盛宠集一身的太子的外祖家纪氏的，更何况对象大老爷还是长房长孙。
    可是，一个字，“命”也。
    大老爷是个身体羸弱的读书人，在一年花灯会上与大夫人结识，二人在猜灯谜上切磋后，互生爱慕……
    纪大老爷随即茶不思饭不想，让人多方打听后得知大夫人的身份，喜出望外的禀明祖父、父亲，可祖父以“姜氏身份低下、无法提供助力”为由，拒绝了大老爷。
    老大爷虽是文弱，可却是个犟种，非姜氏不娶，干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一家人经不住他折腾，又觉得闹出去丢人，尤其是丢皇后和太子殿下的人，最最最重要的是怕他真的干傻事，不得不与上面二位商量之后，这才退了一步，让他娶了姜氏。
    姜家二房因为攀上纪氏，也就是太子皇后一派，摇身一变，鸡犬升天，在嫡出的几个兄弟面前那是挺直了腰杆。
    可是，好景不长。
    “废太子”一案一出，皇后被逼自尽，废太子府上二十几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纪氏一族也遭到沉重打击，被陛下罢黜赶出皇城。
    若不是陛下念旧，纪焱等人不被砍头也会被发配边疆，而不是罢官丢到了外城自生自灭。
    这时，纪氏遭殃，姜氏二房立即与女儿撇清关系——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姜氏生完孩子后，精神异常，纪大老爷又得了寒疾一命呜呼，纪焱便决定把儿媳送往白云庵。
    姜氏爹娘就如死了一般不为所动，再也没看过她一眼。
    与纪氏，彻底断了。
    这些，都是纪子羡从叔叔婶婶那里听来的。
    叔叔婶婶倒也不是有多么真心，不过是见他没爹没娘又养在祖父身边教导，替自己的儿子抱不平，便对他说这些挑拨罢了。
    纪子羡从来都懂，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哪怕，都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姜好听的目瞪口呆，这大夫人的爹娘还真是……
    怎么就不会做个人呢？
    那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啊！
    大夫人的命……真的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