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说？不能走哪个转诊吗？”
    史景没坐定，王梅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能。”史景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这事儿办的真窝囊。原本跑一上午口渴难耐，再次被问，史景有点小恼火，斩钉截铁的道。
    “不能走那个转诊，就是不能多报那个二三十呗。那能怎么样？就这样呗。”王梅这嘴真快，脸没扭，语音已经发过去了。
    史景瞄了一眼，发给的老哥史刚。
    行吧，发就发吧，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没办法，就是办了这窝囊事儿，哎。
    “咕咚咕咚---”史景直接拿出水杯，罐了个底朝天，擦着嘴巴对王梅道：
    “我去一下那边，和他们说一下，已经联过网了。”
    史景就是这样，做什么有始有终嘛。
    “去吧。”王梅抬头示意，史景刚没走几步，她后面嘀咕着：“说啥说，人家可以看到的。”
    随便吧，爱说啥说啥。爱看到就看到，我说是我的事儿，是我的做人原则。
    “叔，你和里面说一下，一号祝菊那个联上网了。”
    保安大叔没说话，只是默默的起来，朝里面走去。
    史景站着等着，虽然应该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但是史景就那么傻傻的站着。
    “联上网了是吧？”早上谈话的女医生居然出来了。
    史景还是有点诧异的，只想着保安大叔出来，告知自己，已经告诉里面医生了。没想到女医生居然还出来了。
    史景马上笑眯眯的舔着脸迎了上去：“哎医生，您好！”
    “祝菊家属是吧？我和你说一下你母亲情况啊，现在基本还算稳定，但是只能说基本稳定，情况随时会发生！”女医生一脸的严肃。
    史景没想那么多，自以为她要自己做好思想准备，再说，哪个医生不是把什么情况都说前面呢？
    “劳您费心了，谢谢谢谢。”史景双手合十，表示着感谢。
    “咋了？”王梅牵着小妮后面走了过来。
    女医生又重复了一下刚刚的话，王梅皱着眉头：
    “不好的情况是什么？几率多大？到这里不都是专家级别的人了吗？还各种情况不佳？”
    史景点了点头，嫂子不愧是嫂子，这才叫问到了点子上，自己天天就是瞎应承。
    “这个可不好说，再好的专家，碰到棘手的病情那也是白搭，对不对？我什么也回答不了你。”女医生双手一摊，耸着肩无奈道。
    不过倒也算实情，医生给不了你任何保证的。
    “那你这，你医生都不知道，你如何让家属信服？看你这说的，人还马上不行了不成？”
    王梅有点急眼了，直接叫嚣了起来。
    “我可没那么说！”人不行可不敢乱说，女医生连连矢口否认，“你说我怎么给你保证？来这里的哪个不是重症？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你看你这，还啥都不知道了...”王梅更急眼了。
    史景连忙拉住了嫂子：“医生说的也对，不过咱妈肯定会没事儿的，肯定没事儿哈。辛苦您多费心了！”
    看了眼示意自己撤退的史景，女医生没说其他直接转身走了进去。
    “你这胳膊肘朝外拐干啥？拉我干啥，我就和她好好理论理论，怎么当医生的，还人不行了！”
    “行了，咱妈还在人家手里呢。再说，人家说的是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史景一字一顿。
    “那不就是人不行了？”王梅这脑子啊，有时真精明，有时真的觉得少了根筋。
    史景摇了摇头，牵起小妮的手，直接朝“床位”走去，王梅后面跟着，依然是叨叨个不停，数落着女医生。
    史景不想再说啥，这话怎么接？人生大忌吧，还能如何接！
    “什么声音？”一直叨叨的王梅停止了抱怨，凝神侧耳倾听，“哀乐的音，是不是？你听到没？”
    史景闻言，也不禁仔细的收集着声音，是，隐隐约约、忽有忽无的哀乐音传了过来，和昨晚梦里应该是一样的，不过我是夜深人静，听得更真切罢了。
    “哪里来的声音？”王梅皱着眉头，一脸的烦躁。
    “你也听到了是不是？我开始也不大信，但是就是可以听到，那边。”徐建媳妇指着不远处的播放器说道。
    这！！
    那不该是播放宣教内容的吗？怎么是这个？
    “啥破医院，在这地方播放这玩意，真晦气！”王梅狠狠的呸了一嗓子。
    “一号祝菊家属，一号祝菊家属，请过来谈话窗口这边，一号家属。”
    不等史景她们再抱怨，大广播毫无征兆的响起。
    瞬间，诺大的大厅，死一般的静寂，所有人都屏气呼吸仔细聆听广播里的每一个字。没被喊到的长出一口气，被喊到的人，一路小跑着奔向谈话窗口。
    面无表情聆听的姑嫂两人，在听清楚喊自己时，对望一眼，立马站了起来，直接奔了过去。
    “您好，我们是一号祝菊家属。”
    王梅没等坐下来直接弯着腰对着窗口就自报着家门。
    “咳---”又新换的一个女医生，轻咳一嗓子才慢慢道：“我和你们说啊，祝菊现在情况很不好，能不能挺的过去真不好说。”
    史景眼泪瞬间下来了：“这可怎么办？这怎么办？您说。”
    “什么情况，刚刚不还说挺好的吗？”王梅倒是冷静，质疑着对面医生的话。
    “昨天情况都不太好，刚刚转过来，没喊你们罢了。早上也还行，这会不知为何值不行了，直线下降，所以和你们说一声，做好思想准备。”女医生扶着眼镜眶娓娓道来。
    “你们医生呢，你们说怎么办？我们家属，肯定全力配合的！”王梅也有一丝的慌乱，但是还算明智。
    “对，你们的处理措施是什么？”史景明白，这肯定不仅仅是告知一下，肯定是有方案的。
    女医生砸吧砸吧嘴巴，似乎无从说起的样子，咬了一会儿嘴唇才道：
    “现在的重中之重肯定是维持生命体征了，所以不然上ecmo ，不然这样观察着，但是，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情况，谁都不清楚！”
    “ecmo ？”史景眼泪瞬间又下来了，这个在疫情初期的救命神器，居然要用在老妈的身上了，老妈这是什么情况啊，前几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史景想起初起准备做手术时，老妈腿一翘，准备爬手术床的情景；又想起手术回来后的两天，老妈中气十足的和自己杠着吃剩饭的境况；再就是转科来这边时，没见到人的遗憾了，这怎么就要上ecmo 了？
    “怎么了，什么情况？”王梅看到流泪不止的史景，摇着胳膊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