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瘟病星君
作者:三木子华   幻空梦记最新章节     
    雨渐渐地停了,前方的道路被一片水雾所扰,看不清都有一些什么,骑在马上的董何夕向王差管等人道:
    “小心些为上,如今年岁不太平,我等又是形单人少!”
    王差管及赵无贵慌忙称是。
    而赶车的狗剩儿却还没有从老娘离世的阴影之中走出来,无神的在车上拿着缰绳,跟着几个人前行。
    空心在马上了望着四周,突然对董何夕道:
    “董大人,您看前面是什么?”
    董何夕疑惑道:
    “前面?”
    他顺着空心的眼光望去,只见一把雨蓑之下,有人于江北垂钓,形单影孤,周围不见任何活物。
    董何夕想了想对众人道:
    “我等走了许久,如今正好向他问一问,看看哪里有人家,可以歇息一下。”
    众人慌忙称是,于是加急了几步,赶过去。
    董何夕率先下马,做礼道:
    “先生,不知此处是何处?前方是否有人家客栈可以休息?”
    那人回首惊讶道: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董何夕一愣道:
    “我们沿着大路便走到了这里!”
    那人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雨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骂道:
    “这该死的雨水。”
    然后转身对董何夕等人道:
    “前面没有路了,你们回去吧!”
    董何夕望了望前方的大路道:
    “这明明是一条康庄大道,言何无路呢?”
    那人看了看眼前几个人道:
    “趁现在你们赶紧回去吧,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董何夕道:
    “可是!……先生,我等眼见这太平大道,你不能平白无故的让我们回去啊!况且后面还有人沿路来追赶我们,我们若是原路返回或者另寻他路。岂不是要两相失散?”
    那人又看了看几人,抬头瞧了瞧天色,叹了口气道:
    “诸位,我等萍水相逢,又无利害关系,必然不会害你,
    我在此,无非是提醒你等不要身涉险地,
    若听你等便听,若不听我也绝不阻拦。
    人生世间,各自有命,此乃天道,非是人力所能改变。”
    董何夕一行人疑惑,不知该不该继续向前,空心打马上前,施礼道:
    “先生,我看你身虽在此悠然自得,而心却遭受万般苦楚,有何心结?
    若我等能帮,必然助先生。
    且前途未知,先生缘何劝我等回头?”
    那人心一惊,抬头仔细看了看空心,慌忙起身施礼道:
    “不想有高人在此!”
    空心回礼道:
    “哪里!先生既然如此苦楚,缘何不离开此处,另寻他处为安乐故乡?”
    那人一声叹息道:
    “唉!高人在上,我之苦楚非是一言可以道明!”
    空心道:“此是无妨,若是我等能帮先生,还请先生言讲,
    如今你我相遇,便是缘分,
    既然有缘,便是前世的因果,今世来了结,
    了解因缘,既是你的功德,也是我的功德,
    何乐而不为呢?”
    那人闻此言,行大礼道:
    “高人既然出此话,我便讲一讲这里的因缘!”
    随即那人便款款讲来,
    原来,此地乃是大江的一条支流,顺流而来,经此分叉,又形成若干支流,经过日夜冲刷堆积,土地既平整,又异常肥沃,借着温暖的气候,一年可以三种,可以说是天下少有的沃土,百姓安居乐业,好不快哉!
    听到此,董何夕疑惑,心想:“我观看本朝地理图鉴,未曾见如此地方,税赋也从未有过……难道?”
    然而此时那人正在讲述,他也不忍打断,只等那人讲完后再次询问。
    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到此处,他看到此处是人世间少有的乐土,他被这里的百姓生活所惊异到了。
    连着寻访了好几天,他被人人能自得其食,而无世间疾苦所扰的景象吸引,也就与这些人一同居住在这里,算是扎下了根,从此过上了富足的农耕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日子是悠然自得。
    而他身体又强壮,面皮长得又好,且有一把子力气,虽然身无分文,只有一间自己搭建的茅屋和几亩自己开垦的土地,但是这并阻止不了十里八乡农家女的目光,经常会有一些农家的姑娘借着理由路过他的茅屋,给他送上几个果子,几颗菜,或者是自己蒸的馍馍。
    而十里八村农忙的时候,经常有些农家姑娘来到他茅屋里说他们家缺人,她父亲让她叫他帮帮忙去,而每次他都乐呵呵的答应,前去人家家里帮忙。
    他一个人能顶十几个壮劳力,虽然吃食多,但是算下来是节省不少的,被帮忙的人家也都乐的他来。
    而且经常制造一些时机让自己家里的女儿和他单独相处,但是他这个榆木脑袋却是什么都不懂。
    如此时日过了好久,但是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有一次,他去一个农家帮忙夜深了,而这家故意将女儿与他留在地头,忙完最后的活计,他送这农家的姑娘回家的路上,那姑娘扭扭捏捏的说:
    “我叫春花,哥哥你叫啥?”
    他一愣,想了想道:“叫我黑三吧!”
    春花一听,颇为高兴道:“黑三哥,你看天上的月亮,好大好圆,像啥?”
    黑三看了看,不知所以然,低头问:
    “像啥啊?春花!”
    春花抬头亲了黑三一下,高兴的骂了一句:“傻瓜!”
    然后满脸涨红扭头就跑了。
    搞得黑三不知所以然,颇有一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黑三怕夜路有危险,就急忙追了上去,而春花看见黑三追了上来,看似害羞的着急往前跑,脚步却是故意的越来越慢,生怕黑三追不上。
    但是黑三追上了,就追上了,他也就紧跟着春花。
    而春花看此,要么用手温柔的捶打黑三一拳,要么用头发撩拨他一下,然后就又害羞的跑,黑三就在后面追,追上之后还是紧跟着。
    而春花又是害羞的撩拨,如此循环往返,两个人算是把十里八村的无人僻静山路走了个遍,直到快折腾到启明星出来,也没有个结果。
    最后终于到了春花家门口,春花爹娘早就睡了,春花看着家里黑着灯,她扭头羞涩的对黑三说:“黑三哥,我爹娘都睡了,要不今晚我去你家一晚,反正天也快亮了!”
    黑三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春花家,心想此时打扰春花爹娘确实不合适,便道:“也好!”
    于是便带着春花回到了自己的茅屋。
    谁知刚进屋春花便摸着黑脱了衣服钻进了黑三的被子里,道:“黑三哥,累了一天了,赶紧脱了衣服睡吧!”
    黑三一愣,他也没多想,身上原本就没有几件,三两下脱了衣服也就钻进了被子里。
    他刚钻进去,突然就被春花给抱住,他一愣……
    王差管听到此处内心一笑,心想:“自古以来,说男子好色,讲究要女儿如何防备,然而尘世之间,我多见男子被骗者数不胜数,而最后只得无奈默不作声,却从未见女子因此事被骗而受牵连坑害。
    若论骗字,男女之间到底谁因谁果,怕是难有定论?!”
    第二日当黑三醒来,却发现春花躲在被角一旁,不停地呜咽流泪,黑三慌忙起身来问:“春花,你怎么了?”
    春花却扭过头去,一直在那里呜咽,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黑三见此,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忙转脸问道:
    “春花,到底怎么了?”
    岂知春花扭过头来,一脸委屈,双眼虽然含着泪珠,却是无限春情道:
    “人家当黑三哥是个老实人,才愿意在哥哥家休息一晚,
    岂知,哥哥却不老实,
    强占了人家的身子,
    让人家以后怎么见人……”
    随即又呜咽起来,黑三一听,脑子都要炸了,他满脑子疑问,看着春花道:
    “春花,我没有啊,不是你黑灯瞎火的抱住我,又摸又亲的……”
    此时春花听了,满脸立刻涨红,随即大喊道:
    “哎呀呀,黑三哥你不是人,
    占了人家便宜还要……
    呜呜呜……
    我如今哪里还有脸见人,不如死了罢了……”
    说着便要用头撞墙,
    这一下把黑三惊到了,慌忙在床上用身子挡住,而春花顺势就扑到黑三怀里,一个劲的呜咽道:
    “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以后还哪里有脸见人……”
    然而春花动作上却扑在黑三怀里不动,
    半晌之后,春花见黑三竟然无一言语,她在黑三怀中扭身,悄悄瞄了一眼黑三脸一眼,见黑三如同一个痴呆一般愣在那里,内心是颇为气愤和无语,不小心从嘴里挤出来一句:
    “怎么碰到这么一个榆木脑袋!”
    黑三回了一句:“春花,你刚才说什么?”
    春花一愣,随即梨花带雨的边哭边说道:
    “黑三哥,我一直把你当哥哥,可是如今你我做了这个事情,就当不成兄妹了!”
    黑三听着春花说话了,终于算是从手足无措中找到了一丝门道道:
    “那当啥呀?”
    春花完全是一副极度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和语气用几近蚊子的声音道:
    “你我昨晚做的事情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
    话还未完,就一头扎在黑三怀里再也不出来!
    等了半晌黑三缓缓的说了一句:
    “春花,那该咋办啊?”
    春花听完此言,整个脑袋都要炸,如同一个兔子似的从黑三怀里嗖的一下跳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黑三,就那么盯了半晌,黑三虽然是一个大男人,却被盯的有点发毛,怯怯的问:
    “春花,我咋了?”
    春花没好气的道:
    “你咋了?你个榆木脑袋能咋了?”
    黑三支支吾吾道:
    “我、我、我……”
    春花打断黑三的支支吾吾道:
    “你我我我什么啊,你就没想想……”
    黑三抬头问:
    “想啥?”
    春花直接被气的无语了,她苦笑道:
    “想啥,你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难道不娶人家姑娘吗?”
    黑三支支吾吾道:
    “这……我……”
    春花骂道:
    “你我什么啊,你还不赶紧找人向我爹提亲去,非要等着孩子生出来不成……”
    说着,便收拾了衣服扭身就走了,留下一个呆呆发愣的黑三在床上披着个被子不知所措。
    不一会,一辈子也不来黑三家的隔壁张嫂子兴高采烈地的直接推门进来了,一边推门一边声音就传过来道:
    “我说黑三兄弟啊,嫂子今天来看看你!”
    可是刚一推门进来随即就捂脸喊道:
    “哎呦,我说黑三兄弟啊,咱穿件衣服,你说这样,嫂子看了是谁吃亏,谁占便宜啊……”
    黑三慌忙从愣神中醒过来,几下便把衣服套在身上,下地道:
    “嫂子今天这么早过来有啥事啊!”
    张嫂子寻了地方坐下道:
    “黑三兄弟,嫂子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过来看看你,邻里之间走动走动罢了。”
    黑三慌忙准备做水招待张嫂子,
    而张嫂子看着忙碌的黑三半晌后,轻声不经意说道:
    “你嫂子我啊,这辈子没别的本事,就是从年轻时攒下了一张嘴,十里八乡的媒都是我牵线说成的,你大哥经常说我,我这张嘴啊,比月老的红线还要灵……”
    说着便用眼睛瞟了一眼黑三,她见黑三不言语,又缓了片刻道:
    “我时长就跟你大哥打趣道,我这张既然这么灵,也不曾给我黑三兄弟说上一桩媒,倘若我黑三兄弟有看上的姑娘,我这必定替我黑三兄弟上姑娘家,花上千言,说上万语,给我黑三兄弟说成。”
    这时,黑三已经做好水,他也没有什么茶叶,用山里采的一些野生药草晒干做茶代饮,煮了一壶,便端到了张嫂子面前,给张嫂子杯子中填水。
    而张嫂子慌忙用手去接,不想露出了胳膊上的玉镯,被黑三正好瞧到,便惊诧得问:
    “张嫂子,你这镯子怎么和春花的那么像啊,我记得春花和我说那是她唯一一件值钱的首饰,一直舍不得戴……”
    张嫂子听了慌忙将镯子掩盖起来道:
    “我前些年跟春花找人一同打造的,所以相似……”
    黑三道:
    “可是我听春花说她的镯子是她祖上传下来,就此一件!”
    张嫂子一阵慌忙,随即便稳住心神道:
    “你说起春花,我刚才见春花大早上从你屋子里出去,你是不是……”
    黑三一听讲春花从他屋子里出去的事,便把镯子这事丢在一边道:
    “嫂子,你可不知道,春花她可把我折磨厉害啦!”
    随即便把春花和他的事情给张嫂子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张嫂子边听边哈哈哈大笑,边骂黑三是个榆木脑袋。
    等黑三讲完,张嫂子已经笑得前俯后仰,大气都喘不过来,眼泪都被笑得流出估计得有一桶。
    缓了半晌,张嫂子才控制住自己,一边擦眼泪,一边笑着说:
    “黑三啊,这天下男子倘若有你一半,怕是这人类便要绝种,你大哥但凡有你十分之一,嫂子我也不必担心受怕,天天盯着你大哥了。”
    黑三还欲解释说:
    “嫂子,我……”
    张嫂子打断黑三的话道:
    “黑三兄弟,如今你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你就得娶人家姑娘,我这就去给你提亲去,让你大哥过来帮你收拾收拾,咱庄户人家,不讲究那么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过门!”
    黑三支支吾吾道:
    “嫂子我……”
    张嫂子正要踏出门,被黑三这一句嫂子我一下子止住脚步,回身意味深长的笑着道:“再不着急,这小黑三出生的日子就不对了!”
    说完便扭头哈哈哈大笑着踏出房门,扯着嗓子对着隔壁院子喊道:
    “他当家的,找几个人给黑三兄弟把家收拾收拾,准备点酒菜,咱们今天给黑三兄弟娶媳妇!”
    隔壁院子一个豪爽的中年男人回道:
    “得嘞!”
    张嫂子便扭扭晃晃的出了院子向春花家而去。
    还未到春花家,远远的在巷子里就看到春花站在院子门口东张西望,好像在焦急的等着什么,张嫂子一笑:“这小妮子,这么一会儿也等不及,比俺家那发了情的猫还不如!”
    而当春花望见张嫂子向自己家门走过来,只见内心一喜,想马上就奔过来,可是身子一迟,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满脸离开大红,捂着脸便跑进了家门。
    张嫂子一切看在眼里,心里道:“这小妮子,昨晚折腾的黑三老娘在隔壁听了都老脸发红,不想今日装起羞来了!哈哈哈……”
    随即脚还没迈进大门便喊道:
    “春花她爹,她娘,我是有大喜事来找你们两个啦!”
    春花娘一听,从屋子里迎了出来,满面笑容道:“我说咋一大早这喜鹊在我家树上吱吱咋咋的叫个不停,原来是她张嫂子来了!”
    张嫂子道:“也是你家春花的福分!”
    说着便踏进了屋子里,春花羞的从门缝瞅张嫂子,她内心想冲出去问,可是又羞的躲在门后不敢出来。
    春花娘看了看四下无人,小声的询问张嫂子道:
    “怎么样?”
    张嫂子也四处看了看小声道:
    “成了!”
    春花娘顿时笑容满掬,仿佛一块石头落地一般道:
    “这下好了,春花下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
    张嫂子掐了一把春花娘,意味深长的笑道:
    “你那小丫头片子不减你当年啊,这一晚上把黑三给折腾得,听得老娘我一晚上燥热的没睡着,可恨我家那老东西不中用!”
    春花娘一把掐回去道:
    “你忙完老娘的事,赶快去村东头找你的石匠哥哥,村西头的铁匠弟弟们泄火去,这么多姘头,你还怕泄不完?”
    张嫂子看了春花娘一眼,悄悄附到春花娘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子,顺势狠狠掐了几把张嫂子小声道:“你这该死的老荡妇,老娘年轻时还不是被你给带坏了!”
    张嫂子一副含情脉脉略带调戏的看着春花娘道:
    “是吗?”
    春花娘老脸一红,随即道:
    “别闹了,春花她爹还在呢,小心他听到……”
    这时几声咳嗽声之后,春花爹走了出来问道:
    “她张嫂子,怎么样?”
    张嫂子立马收起刚才的神态,换了一副嘴脸,得意道:
    “那自然是成了!”
    春花爹道:
    “这就好,这就好,春花以后有着落了,有着落了。像黑三这么好的小伙子,咱不图他钱财,就他这样貌人品,春花下半辈子准没错!”
    春花娘道:
    “这还得谢她张嫂子啊!”
    春花爹道:
    “这多亏张嫂子了,她娘啊,古言远亲不如近邻,张嫂子跟你从小长到大,你两虽无血亲,但是胜似亲姐妹,出去一块玩耍,回来一块睡一个被窝,交情自然是他人不能比。”
    说到此,春花娘老脸一红,所幸春花爹没有看到。
    张嫂子道:
    “凡事夜长梦多,赶紧让春花扯了一块红布,去李裁缝家赶套衣服,咱们今天就过门。”
    春花爹道:
    “是是是,春花娘,你赶紧拉着春花去,别耽误正事。”
    春花娘道:
    “恩!”
    随即进屋便把春花拉了出去,春花羞羞答答的头都不敢抬,便被春花娘给拉走,样子虽然是羞怯的往后退,但是这迈出去的脚步是比谁都快。
    而春花与她娘刚走,张嫂子便娇嗔道:
    “老不死的,赶紧进屋,憋死老娘了!”
    春花爹伸手拉着张嫂子便进屋,一边进一边说:“你今天咋这么急?”
    张嫂子嗔怪道:
    “还不是你那小妮子,昨天折腾黑三就折腾黑三,搞得老娘心痒痒的!”
    春花爹笑道:
    “那张……”
    张嫂子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道:
    “那个窝囊废睡的跟死猪一样,一点都不中用!”
    春花爹嬉皮笑脸道:
    “你看,你们姊妹两个凡事还得靠我吧!哈哈哈……”
    张嫂子掐了一把春花爹内心道:
    “你们夫妻两还不都得好好服侍老娘,让老娘满意了才行。”
    说着房门合上,一阵压抑的颠龙倒凤声音传出,好不刺耳!
    话分两头,黑三还没做早饭吃,邻居张大哥便招呼了一院子人忙碌了起来,黑三这原本就是搭建的茅草屋,里面也没有什么家具之类的,不过是一桌一床而已,就算是院子,也不过是简易的篱笆围起来。
    虽然是人多,但是确实是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几个大男人闲的无事,便在院子里围在一块抽草赌博起来,变得是好不热闹。
    不一会,只见刑秀才踱着步子前来,他用他所谓的官步,来回在院子里左右瞧看,捋了捋自己并没有的胡须对众人道:
    “毕竟是喜事,你们怎么不准备一些红物,最起码也得有副对联吧!”
    众人笑道:
    “黑三穷得只剩下自己了,哪里还有钱买对联?”
    刑秀才大模大样道:
    “以我的书法倒是今日可以给黑三留一幅,足够他将来传世,只是可惜未有纸张……”
    众人中一人抬头笑道:
    “刑秀才,你莫不是随不起礼钱,又想吃白嘴,又在这里故弄玄虚……”
    刑秀才立马脸上青一块,白一块道:
    “你怎么能这么平白无故污蔑读书人,是要受现世报的……”
    那人笑道:
    “你忘了,前些时日张员外聘千金,你小子就拿这一套去故弄玄虚,被张员外用棍棒赶了出来,你看,你脸上还有伤呢!”
    刑秀才已然是又气又羞得说不出话来,但是还是赶忙用布满十几个补丁的袍袖遮挡住脸上的伤淤,用嗓子颤抖着发出:
    “那是他们不识……”
    众人笑道:
    “不识什么?”
    刑秀才着急的口吃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我我我的眼看就要晕倒。
    这时,只听一人喊道:
    “他原本就是个窝囊无用之人,你们何必还要挖苦调戏人家呢,好歹给他留些脸面,也算对得起他死去的爹娘,也不亏大家邻里一场。”
    众人听这声音,慌忙起身向院子门口迎去,而黑三也赶紧向门口迎去,只见一个粗壮的汉子,满脸的胡须之下,是黝黑的皮肤,挺着大肚,左手里提着半扇猪肉,右手是坛浑酒,踏进院门而来。
    黑三慌忙上前拱手道:
    “张铁匠大哥!”
    张铁匠将左手的猪肉向旁人一扔,两三个人慌忙接住抬走,而另外又有两个人慌忙上前将张铁匠右手里的浑酒接下抬走。
    张铁匠哈哈哈大笑,上前道:
    “黑三兄弟这是干什么,兄弟如今要娶春花,哥哥岂能不过来喝杯喜酒,这些东西权当哥哥随得礼。”
    黑三忙道:
    “这如何破费的起。”
    张铁匠双手扶着自己黝黑的大肚道:
    “黑三兄弟日常帮了我不少忙,这些算什么,你们本来就是如同兄弟一般亲切,兄弟大喜,哥哥若是不随大礼,岂不是被他人看扁了!”
    而众人皆啧啧称是,从背后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张铁匠义气。
    张铁匠扭头看到躲在人群外的刑秀才,又看了看院子四周道:
    “如今大喜,没副对联确实不像话!”
    便扭头对张大哥讲:
    “将你家里那半张压箱底的红纸拿出来,裁了,让刑秀才写几笔,贴上,看着也喜庆些。”
    众人皆说:“是呀,是呀!”
    而张大哥扭扭捏捏道:
    “我、我、我……”
    张铁匠不耐烦道:
    “大老爷们,扭扭捏捏什么啊!”
    最后张大哥仿佛突然反应过什么似得,道:
    “你如何知道我家有半张压箱底的红纸?这事只有我跟我那该死的婆娘知道。”
    张铁匠一愣,一时语塞,在那里抓耳挠腮半天也解释不出一个好歹来。
    众人正要等着看戏,只听一声叫骂:
    “你这该死的废物,黑三兄弟如今好事,你在这里发什么猴疯,还不赶紧去拿!”
    张大哥顿时气衰,灰溜溜忙扭头回家,众人一看,原来是张嫂子满脸红光的回来了。
    张铁匠一听张嫂子,忙扭头嬉皮笑脸道:
    “他姐姐……”
    张嫂子白了他一眼道:
    “你这张嘴,迟早得闯出祸端来!”
    张铁匠还想再解释一些什么,却见张嫂子并不搭理他,对众人道:
    “如今黑三兄弟大婚,咱们邻里都要帮衬,把你们家里的叫来,咱们搭锅做饭,吃流水席面!”
    一时众人皆道:
    “好嘞!”
    张嫂子扭头对黑三道:
    “你今天娶媳妇,有什么钱财还不拿出来置办!”
    黑三支支吾吾得。
    张嫂子道:
    “咋如此没有男子气概,就算无钱财,今日且向众人佘下,许以利钱,就凭你这一膀子力气,又有春花会这么过日子,你还怕还不起?”
    黑三支支吾吾道:
    “全凭嫂子做主!”
    张嫂子笑容满面道:
    “这就是啦!
    有嫂子在,你就单等着抱大胖小子吧!”
    说着便扭头对众人道:
    “大家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没物的出把力气也行,且都向我这里报帐,我一一给大家记住,咱们按三分利钱,让黑三兄弟慢慢还!”
    众人齐呼:
    “好嘞!”
    一时间生龙活虎的忙活起来。
    经张嫂子这么一搞,顿时,黑三的院子更热闹起来,一时之间,有的没的,摆了整整一院子,大家也不怕黑三拿了东西就跑,毕竟他虽然是后来的,但是为人信誉极好,又有两膀子使不完的力气,干上几年肯定都能还了,现在大家唯一担心的就是黑三还得太快,这样就会吃不到利钱。
    这时张大哥取来了红纸,张嫂子看了看红纸对张大哥说:
    “咱这半张红纸按三个大钱算!你且记下,别一会我忘了,咱们吃亏!”
    张大哥瞪着双眼,惊讶得看着张嫂子道:
    “他大嫂,邻里街坊的,咱要利钱我就已经不好意思了,你这半张纸就报三个大钱,这比原价高了好几倍,这……”
    话还未完就被张大嫂打断道:
    “你个没出息的,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黑三人好说话,又有膀子力气,咱不趁现在多搞他一些,等春花那丫头片子嫁过来把住家,咱们哪里还有这好买卖,你这该死杀千刀的,老娘咋就跟上了你,受了一辈子穷……”
    在张大嫂的骂骂咧咧中,张大哥也就低头不敢说话了,而张嫂子就地把红纸裁了,但却无墨汁,张嫂子只得借着黑碳磨了掺水,让刑秀才写了一副喜联挂了起来,众人并不识字,皆夸赞有了这副对联这家顿时喜庆起来,而秀才这时也颇为得意,满脸红光几乎遮盖住了脸上的伤淤。
    张嫂子笑着对刑秀才讲:
    “你这副对联记一个大钱,记得一会找嫂子报账!”
    刑秀才慌忙道谢道:“谢嫂子!”
    而张嫂子看了看刑秀才那未经农活,白皙的皮肤,和那副身子,又看了看众人眼光都在这副对联上,而没有人注意他俩,伸手一把掐在刑秀才身上,附在刑秀才耳边小声道:
    “趁你大哥没在的时候来家里看看嫂子,嫂子就在多给你记几个大钱。”
    而刑秀才立刻反应过来,立马附在张嫂子耳边道:
    “就是不记大钱,我也得常去家里看嫂子!”
    张嫂子一听,满脸荡漾,又狠狠掐了一把刑秀才道:
    “死鬼,尽占嫂子便宜。”
    而刑秀才刚想在上手一把,却突然看到门口进来的张石匠用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立刻虚了下来,不敢再动作。
    而张嫂子正等着刑秀才接下来的动作,却半天没有过来,她诧异一看刑秀才的脸,见他满脸惊恐的看着大门,她顺着刑秀才的目光向大门望去,却见是张石匠,她回头骂了刑秀才一句:
    “没出息的软蛋。”
    说着便一扭一扭,笑盈盈的向门口的张石匠走去。
    而所有人中,只有黑三看了看那副对联,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赵无贵好奇的问眼前这个人:
    “那副对联上写了什么?”
    这个人笑着道:
    “无非是扭扭捏捏的几句乡村的野曲淫调罢了。什么妹妹、哥哥、摇床之类的……”
    董何夕叹息道:“好歹是个秀才,也算是有功名的人,如何能在他人大喜之日写这些东西?实在是有违圣人之训,伤读书人的脸面啊!”
    这个人笑道:
    “什么秀才,只不过是个乡村里略微识得几个字的白丁罢了,在一伙不识字的人里招摇撞骗,被众人笑着骂他是个秀才,他又哪里入过学?考过试?”
    董何夕道:“昂!原来如此。”
    这人接着又往下讲。
    张石匠看着笑盈盈过来的张嫂子没好气的道:
    “你怎么能让那怂宝占你便宜呢?”
    张嫂子噗嗤一笑,用眼偷瞧,撒娇道:
    “怎么?生气了?”
    张石匠孩子似的的点了点头,
    张嫂子笑嘻嘻的说:
    “你说你五大三粗的一个人,心眼怎么那么小!”
    张石匠气愤道:
    “这是心眼大,心眼小的事吗?”
    张嫂子噗嗤一笑道:
    “你就这么在乎我?”
    张石匠一个如同张铁匠似的巨汉,像孩子似的争辩道:
    “谁在乎你了!”
    可是一会又像一个孩子似的,嘴是那样的硬,身子却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嫂子又噗嗤一笑道:
    “好了好了,别孩子气了,我以后不让他碰我不就行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张石匠瞬间精神回来了,抬头委屈地看着张嫂子道:
    “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张嫂子点了点头道:
    “嗯嗯,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然后又轻轻附到他耳边道:
    “晚上给我留门!”
    张石匠一惊,一喜,两眼顿时放光,使劲的点了点头。
    张嫂子道:
    “快去帮黑三兄弟忙吧,别让别人看出来!”
    张石匠点头道:“嗯!”
    说完便向众人走去,
    刚走几步便被张嫂子叫住,他扭头疑惑道:“怎么了?”
    张嫂子轻轻道:“别喝太多,耽误了晚上的正事!”
    张石匠立刻会意,老脸顿时通红,慌忙扭过头,快步向众人走去。
    这时张嫂子背后传来春花娘的声音道:
    “你这老货,祸害了我不够,还祸害这么多……”
    张嫂子扭头笑道:
    “他们哪里能比得上你,不过是你不在的时候找他们填补一下空虚罢了。”
    春花娘嗔怪道:
    “谁信你的鬼话!”
    张嫂子忙要指天发誓,春花娘忙制止住道:
    “我信,我信,你这傻子,我的心你还不懂吗?”
    张嫂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道:
    “你的心我最懂了!”
    春花娘老脸通红,娇羞道:
    “不要脸的老货,没个正形!”
    这时村正来了,她俩顿时收敛起来,而院子里的众人也都纷纷前来迎接村正,众人把黑三让在前,黑三上前行大礼道:
    “村正!”
    大家也随后纷纷行礼将村正迎了进来。
    在院子中找几个木凳和石头,村正和有头有脸的坐木凳,其余的人坐石头,或者干脆站着,围成了一团。
    村正看了看众人,捋了捋胡须道:
    “原本以我的身份是不该来这里的!”
    众人忙称呼道:“是是是!”
    村正又道:
    “可是黑三自从来到我们这里,扶贫救弱,自己一个人给咱们修了路,搭了桥,打了山上的猛虎,开垦了河边的淤田,可以说算得上咱们这里的一方人物。”
    众人忙又称呼道:“是是是!”
    村正接着说:
    “所以,他的喜事,我的亲自来,他的这个面子我必须的给!”
    张嫂子忙拉黑三道:
    “还不赶紧给村正磕头谢恩!”
    黑三慌忙跪下要磕头。
    村正笑道:“不用,不用!”
    可是等黑三规规矩矩的磕完几个大头,村正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道:
    “你们看,我就说嘛,黑三是咱们这的一号人物,将来肯定有出息。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张员外的护院!”
    众人皆一副吃惊的样子,张大哥道:“那还了得,我看戏台上杨家将天波府也比不得张员外家,那成了张员外家的护院,岂不是得天上的星宿下凡!”
    张嫂子骂张大哥道:
    “你这夯货,咱黑三兄弟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将来咱们全都得指望着咱黑三兄弟。”
    说着笑道:
    “你说是不?黑三兄弟!”
    黑三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可是又马上慌忙摇了摇头,小声道:“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的!”
    众人闻言哈哈哈大笑。
    春花娘上前将黑三扶了起来道:
    “你这孩子,说你胖你就喘,人家大家那是在奉承你呢,你还当真了!”
    黑三恍然大悟道:“昂!原来如此!”
    众人又一阵大笑,好不快活。
    村正制止住了众人的笑声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赶快去迎接新娘去!”
    他又看了看春花娘道:
    “你这当岳母的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赶紧回家准备,等着众人来接!”
    春花娘忙称是小跑着出了院门。
    而众人也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简易的轿子,推搡着黑三,浩浩荡荡的向春花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