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哦，你说的是荧惑啊？额，呵呵，它是猫也不是猫，我从外郊的乱葬岗里带来的。”
    小书生宠溺地抚摸着脚下似缎子面流光顺滑的绒毛。
    上次夜探乱葬岗，除了结识“鬼书生”外就是“救”回这小家伙儿，从一群赤眼尸狗的嘴下“捡来的”，不知小猫咋长的一身暗红毛，他也是看着稀奇就“顺带”回来。
    白猫花猫黑猫他都见过，还是首次见到红猫的，不过这红色是暗红近乎棕红的那种，两只金黄眸子跟极品琥珀似的透亮。
    “哦这样啊。荧惑？嗯，好名字。哦对了，上次托我查的事儿有眉目了，善录司那儿记录的乱葬岗鬼书生可有意思，还是地字号密档呢。要不是我灵机一动冒我爷爷的名号，善录司那帮笔杆子敢黑我一月的零花钱。”
    “别看那鬼书生名声不显，他可是我黑冰台招安的外门供奉，一位有趣的百年老诡，嘿嘿，你能同他搭上线儿，最好先到我们总堂备案一下，省得沾到不必要的麻烦。”
    苏大少为了麻子的事儿可是狠狠被在京的同僚“宰”了一顿。天知道十珍坊的席面有多贵，三四个大汉生生“糟践”了三百两银子的山珍海味。
    “谢了，来吃肉，再加些姜丝儿，那就一个美。”
    得知苏元请托同僚把那鬼书生的底子查个透亮，麻子心里放下不少戒备，年后准备“正式”拜访下那位“文鬼”。
    几人吃饱喝足后已过个把时辰，一只三十多斤的金县大尾滩羊终究还是被他们几个造没了，只剩几根残留肉丝的羊骨。
    荧惑蹲在麻子脚下双爪按着一根羊腿骨不停地舔舐着，麻子苏元等人用竹签剔着牙缝儿里的肉丝儿。
    芸娘很有眼色地端来一壶刚沏好的香茶，满口油腻的麻子他们正好用来解解油腻。
    苏大少嘴里噙着牙签儿，起身来到贴墙置放的一排货架前，来回浏览杂货，待瞅见一方黑匣子上写的标签竟是北原猛虎雄性残骨时瞠目结舌。
    “牧之你这里还有虎骨？你拿虎骨当杂货？”
    能入药的虎骨是那种蕴藏虎煞气息的骨头，黑金色的骨油从骨髓中泛出来竟无臭味反而有股油香。
    这种黑黢黢的虎骨须是那种镇啸山林的猛虎凶虎才会遗留，一般“杀生”不多的乳虎或是幼虎死后遗留的虎骨不能入药，凡骨而已。
    手欠的苏大少一掀开匣子，麻子脚边正舔舐羊骨舔得上头儿的荧惑立马耸起身子一声惊吼，嗷呜。
    浑身绒毛乍起的荧惑扭身盯视苏元，准确地说是盯着苏元手中的匣子。
    这下轮到麻子惊异了。
    方才这一吼声可不是猫叫啊？
    倒像是虎啸，额，类似而已，山狸？
    听到“虎啸”后，鬼使神差的苏大少从木匣中取出一块油黑的虎骨扔到“扎刺儿”的荧惑眼前儿，吓得它猛地倒跳躲开。
    终究还是没忍住虎骨散发的“芬芳”，探头探脑地来到虎骨前试着舔了一下，真香，忍不住蹲下双爪摁着不停地享受其美味来。
    这场面把麻子苏元惊到了，这可是虎骨，积煞多年的猛虎遗骨，虎乃镇啸山林的百兽之王，等闲野物都不敢接近那种。
    光那股虎煞气息都能把一只凶狠的獒犬吓尿咯，别提素来胆小出名的猫了。
    “我说小郎君啊，你确定这是只小猫？不是虎崽子？额。或是别的什么猛兽？”苏元将木匣乖乖放回原地，瞅着不停舔舐虎骨的小红猫满脸疑问神情。
    “猛兽？这么丁点儿？能是何种猛兽？瞅着模样肯定不是虎崽子，不过你这么一问，它跟书上记载的一种山狸倒是挺像。”
    麻子蹲在地上仔细端详着小红猫，右手摸着下巴思索道。
    “山狸？不会吧，山狸子不惧虎煞？敢这么舔虎骨跟条狗似的？你信不信现在就是扔它跟前一块虎肉，它也敢大口吞食。”
    苏大少好歹是京城纨绔圈的顶流，见多识广绝非虚言，满脸的不信。
    “别急啊，我还没说完呢，有种山狸浑身金黄斑纹，跟老虎身上的斑纹差不离，性情凶猛，只是身型与虎差了太多，民间又称金虎。只是金黄的毛，额，不会是异种吧。”
    麻子嘴上讲的不肯定，但一旁的苏大少点头认可，除了这暗红血色绒毛，其他的同他描述的一样。
    金虎无疑。
    苏元顺着拍起小书生的马屁来，说啥运道好，鸿运当头什么的。
    随便去河寨逛个船市就能捡到一柄神兵，随便救只小猫就能将猛兽异种带回家，巴啦啦个不停。
    “停停停，打住打住。我说苏大少你不会说这类阿谀逢迎的话就别说，我听着都犯恶心，平日里没见你这么低啊？这是咋滴了？遇到啥难处了？”
    小书生见荧惑这么爱舔舐虎骨，得，这匣子虎骨别摆货架上了，留着给它当零食吧，便让大志放回仓库。
    “呵呵，哪有？没难处。额对了，品鉴品鉴这柄剑，我从老太爷书房里拿出来的。”
    一吃一喝后，险些忘了正事儿，苏大少耍宝似的将自己进门放在侧凳上的剑匣拿到桌前。
    “请上眼！”
    “你从你爷爷那儿偷拿的？”小书生只是瞥了一眼青色丝绸缠包的剑匣并未上手。
    “啥呀？偷拿？光明正大好不，是老太爷亲手交我手上的。”某大少闻后狠狠翻了个白眼。
    “不是就行，那我真上手了。”
    某人再此确认。
    “请。”
    来自大族的剑匣就是好，连匣扣儿都是玉石扣儿，小书生双手掀开剑匣，直见一柄暗红剑鞘的宝剑躺在绸布上。
    取剑，抽剑，噌地一声，锵。。。
    屋子里更亮了。
    剑身银光生辉，泛起淡淡红光，剑刃上流光溢彩。
    “不错。好剑。”
    小书生持剑并指轻叩剑身。
    嗡。。。
    “此剑何名？”
    “江南名剑越女剑。”
    “越女剑？是五百年前自筹银钱救灾的越女侠佩剑？”
    “正是。”
    “此剑不凡啊，越女侠气度胜过无数江湖好汉啊。”小书生看过不少杂书游记，越女侠是少数被诸多文士着书留墨的奇女子之一。
    “哈哈，越女侠在五百年前时一代豪杰女侠，至今仍是百姓心中不可磨灭的英豪，江州百姓还请当地府衙建祠纪念呢，只可惜越女侠晚年被害成为至今未破的悬案，一代女豪杰横死令人叹息不已。”
    苏元身为黑冰台秘卫，关于江南越女侠的一些事要比小书生知晓得多，只是不便宣之于口。
    “哎，是啊。一世英名却惨遭抢掠，连带其养子一家数十口皆被虐杀，可见杀人者之歹毒。我不信当时的黑冰台没介入？如此惊天大案，你们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史书留名让小书生敬佩的女子不多，越女侠便是其一，其晚年遭遇任谁听闻后都会愤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