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车之莱盯着收视的屏幕，周围很安静，几乎没人敢发出声音。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车之莱往后撇了一眼，看到了陈深站在了自己身边，但是，没有第一时间管。
    几分钟后，车之莱拿起对讲机：“这一条过了，休息五分钟。”
    围墙边，车之莱和陈深面对面，是车之莱主动把陈深叫过来的。
    “说吧，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
    陈深笑道：“车导慧眼识珠。”
    “别来这一套，我时间很紧，我的态度你别说看不出来，这个时候愿意跟你单独聊就已经表态了。”
    还别说，车之莱还挺期待陈深能说出点啥来。
    他拍陈深，很上手，怎么说怎么改，一点就透。
    这种交流不是单方面导演跟演员，演员心里也明白，这叫专业的默契。
    能在专业上靠本事对话，车之莱知道，如果陈深愿意照顾浦滨，压根不会出现浦滨接不住这件事。
    说白了，陈深不想迁就了，车之莱想知道为什么。
    “那我明说了？”
    “说吧。”
    “有点失望。”
    “失望？对浦滨失望？还是对我失望？”
    “车导的照顾我能看出来，我是对这个项目失望，接下来的话希望车导别怪我不知天高地厚，超哥各方面都优于浦滨，这部剧呢？却在突出浦滨这个人，吃相太难堪了，让我照顾一天两天，我忍了，同样也是给您面子，三天四天，他自己还闹幺蛾子，我真忍不了。”
    车之莱摆手：“这是全部原因？”
    “差不多。”
    “那就是还差一点，或者这样，小子是个聪明人，第一天合作我就感受到了，既然你心里明白，那怎么解决这件事？别说你也只知道挖坑，还需要别人给你擦屁股？”
    两人的沟通，像是相互有意为之。
    车之莱的态度是，快说，快提要求，你小子不是能耐吗，只要你敢说，比如你想换了浦滨，也不是不能操作一下。
    这个项目确实拉胯，车之莱自己也知道，以前是觉得欢悦需要一个有热度的项目，赚钱嘛，不寒碜。
    现在呢？有希望改善一下，车之莱自然想好。
    陈深不是没背景，至少陈天汇大方向是站在他这边的。
    只要陈深有野心，这件事不是说一点机会没有。
    重症猛药，说不定还真能给《锦衣》带来不小的化学反应。
    陈深呢？一点一点的深入，他没那么懂车之莱，才接触几天，得知道车之莱的底线在哪儿。
    陈深压低声音：“车导，既然咱们都觉得这个项目一般，不如趁着现在拍摄一半不到，嘎了吧。”
    车之莱的神色一开始还是有所期待，可陈深说完后，期待变成了惊恐。
    我艹，他不是想换角色，他想的是换项目啊！
    车之莱抿了抿嘴唇，他本来觉得陈深胆子好像有点小，现在看，简直胆大包天。
    “你认真的？”车之莱看向陈深。
    换项目这种事，整个流程走下来，说不定得明年才能开始拍。
    欢悦经得起折腾吗？或者说那些股东有这个耐心吗？
    看着车之莱一副自己跟他开玩笑的神色，陈深又道：“车导，凡是咱们不能往太好的方向去琢磨，这一部您自己都知道一般，真跳水了，想想造成的反应，说不定被定义为某个事件的导火索呢？”
    “人活一辈子，为什么要为其他人承担责任，作品的好坏，站在世俗的角度，全在导演身上，您给了我那个本子信心，我现在就是迫不及待”
    车之莱叹气，打断道：“别异想天开了，还是脚踏实地一点吧。”
    车之莱说完就想走，被陈深拉住了：“差什么条件？”
    “差的多了，这个项目是我拉起来的，我要停，相当于否定我自己，在有些人看来，这是我车之莱没了信心，我确实看好你，才跟你说这些，至于换项目的事，牵扯太大了，你也别琢磨了，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该有的迟早都会有。”
    陈深没有放手：“如果，如果是因为我陈深暂停了这个项目呢？还差什么条件？”
    车之莱瞪眼。
    “还差什么条件？钱？不巧，家里做点小生意，怕给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欢悦都啥样了，还能怎么影响？人？车导您不至于找不到人吧？还是您觉得《琅琊榜》这个本子不如现在这个？”
    车之莱挣脱了陈深的手：“你这个疯子。”
    本来是他诱惑陈深来点野心，结果被陈深诱惑了，心里好像确实起了一点野火。
    陈深对着车之莱的背影还补了一句：“人活一辈子，不就是死的时候回想一下自己有什么作品吗，一把年纪了还不能自己选择，有什么意思。”
    车之莱加快了脚步逃离此地。
    陈深伸了个懒腰，转身出门了，他觉得应该没问题。
    饭送到你嘴里，咽下去而已，不难。
    午饭时间，陈深趴在小桌子上干饭。
    从张本瑞跟自己说陈天汇给他打电话，已经超过一个小时了。
    陈天汇的电话还没打过来，陈深懂，典型的上位者做派，这个时间，足够陈天汇了解事件始末，他需要权衡利弊。
    浦滨也还没露面。
    闫家超拿着盒饭走了过来：“介意拼个桌不？”
    陈深往左边移了移。
    “心态不错啊，咋想的？”闫家超笑问道。
    陈深抬头，玩笑道：“你们这样的话，浦滨更不会露面了。”
    “怕了？”
    “不至于。”
    吵架的事件发生后，陈深身边没少过人。
    特别是先前跟导演单独在一边聊了之后，很多人把陈深当成了公司的新贵。
    就算陈深是个新人，大家也在乐呵呵的跟他打招呼，虽然没像闫家超一样聊这件事，但都表达了态度。
    浦滨要是还能出现，脸皮得多厚？但是，又不能不出现。
    “真不怕啊？”闫家超有些好奇，好奇陈深的底气从哪儿来的。
    他是欢悦一哥，知道的情况更具体，车之莱是车之莱，他只是主管项目，公司的大方向发展不归车之莱管，他也不想管。
    浦滨为什么是男二？还需要闫家超老带新，给他当垫脚石？
    这件事的核心不是说浦滨有多大背景，而是浦滨牵扯的利益大，人家签的是一九分的合同。
    一百万只拿十万，市场逐渐也接纳了浦滨，这才是欢悦捧浦滨的主要原因。
    闫家超想给浦滨当垫脚石？他也不想，只是没有办法，胳膊拗不过大腿。
    所以，他才更加好奇陈深的底气从哪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