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间终于在大伙儿期盼下到了。
    广播照常开始，于海棠甜美的声音在轧钢厂上空飘扬。
    先是念了段语录，紧接着给大家拜年，最后展望未来。
    昨夜发生的事完全没提起，就像从未发生过。
    覃如并不奇怪，即便昨夜抓住了人，连夜审问，顺藤摸瓜，短短半天时间，也不可能处理完。
    食堂里果然一如既往的热闹，同样一如既往的是小道消息的传播点。
    “听说了吗，昨天夜里是那个新部门抢班夺权。”
    “什么？跑到咱们红星夺权？把咱们厂领导当死人吗？”
    “就是，咱们又不归新部门管，归工业部管。”
    “动枪，死了人了。”
    “你见了？”
    “听邻居家小舅子的大表姐夫的三大爷说的。”
    “他是公安？”
    “掏粪的。”
    “……”
    “别看不起掏粪的，他们都是凌晨干活。”
    “掏粪不是谁都有资格的，要粪票呢。”
    “你可住嘴吧，大伙儿正吃饭呢。”
    覃如慢条斯理的吃着，大年初一的菜很不错，除了最受欢迎的红烧肉、红烧鱼块，竟然还有一个小鸡炖蘑菇。
    主食除了白面馒头，还有大米饭。
    要知道平时都是二合面馒头，没有大米饭。
    美食安慰了大多数心慌慌的工人，脱棉袄般将早上的沉重脱掉，肉眼可见的轻松起来。
    但是，在一些心思深的眼中，红星的危机并没有过去。
    新部门会不会继续来夺权？
    特务有没有一网打尽？
    新部门突然夺权是被特务利用，还是纯粹的野心？
    红星的未来谁说了算？
    有见识的也被搞懵了，对未来充满迷茫。
    这个时候，谁都没想到未来局势会更严峻。
    “新年好。”
    对面座位被重重坐下，覃如抬头一看，是高科长。
    他双眼布满血丝，英俊的脸上全是疲惫。
    尽管没发现伤口，身上却有淡淡的血腥味散发。
    “高科长，新年好。”
    迟疑了下，覃如问，“受伤了？”
    “小伤，不打紧。”
    高俊眼里隐隐带着笑意。
    覃如若有所思，这人对自己似乎真的有些不同。
    她没往男女之情上想，在古代，再过三四年都能当奶奶了，而对方还是大小伙子。
    “难道发现我有异常，把我当潜伏的特务了？”
    心里不是不担心。
    现代人穿越，最大的破绽不是拥有的知识，而是气质和心态。
    她已经尽量融入，但这个时代还是离后世太远，很多常识性问题此时甚至离经叛道。
    “你担心什么？”
    高俊很意外，竟然从覃如眼里看到一闪而逝的担忧。
    他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为自己。
    “红星的未来。”大家的饭碗。
    覃如不可能实话实说，只能敷衍。
    “杞人忧天。”
    高俊重重放下勺子，“放心，会更好的。”
    覃如怀疑。
    轧钢厂的订单多来自铁路，机械厂。
    据后世披露的档案，十年间工业是倒退的，没受影响的部门很少，也就铁路系统和军队好些。
    但是，难道红星只给铁路提供产品？
    “过段时间，杨厂长就回来了。”
    高俊透露。
    “这样啊。”
    杨厂长的确是搞生产的好手，但搞生产需要稳定的环境。
    未来能有稳定的环境吗？
    覃如陷入沉思。
    原着里杨厂长被打倒，十年后才平反，现在居然咸鱼翻身？
    抱到新大腿了，还是换队伍了？
    她记得杨厂长的后台似乎是爱吃何雨柱菜的大领导，而大领导战略转移，跑南方疗养去了。
    高俊看覃如沉思，心里又气又笑。
    他一个英俊的有为青年，竟然被无视了。
    大院姑娘那么多，部队姑娘那么多，哪一个不是追着他不放？
    现在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视。
    “秦淮茹！”
    高俊声音带着隐隐的不快。
    “高科长，有事儿你说。”
    秦淮茹放下筷子，用手帕擦干净嘴，双眼平视对方。
    高俊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神，很无奈。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明显了，人家却偏不往那里想。
    当他很闲，时不时的偶遇，一起吃饭？
    “以后再说。”还是先忙案子。
    高俊揉了揉太阳穴。
    “人都抓住了吗？”
    覃如想了想还是问了。
    “目前没有漏网之鱼。”
    高俊道，“厂里很安全。”
    “那大伙儿就放心了。”
    覃如看着周围竖起耳朵的工友道。
    其实，她心里痒着呢，昨夜或者说凌晨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肯定鞭炮声里有枪声，有爆炸声，有炮声。
    没错，城里开炮了。
    绝对不止一个红星厂发生了大事。
    “高科长赶紧去休息吧。”
    覃如一听没事了，忙热情关心道，“厂里安全还靠保卫科呢。”
    高俊没好气的瞪她一眼，用完就丢。
    不过，他本来也是故意把消息传出去。
    保卫科长说没事了，肯定就没事了。
    能让大家安心。
    目的达成，他起身离开，临走前又瞪了覃如一眼。
    忙了一个月，连着两晚没睡，的确累了，还是休整过来，再找这个女人算账。
    覃如被瞪的不明所以，只能认为高俊大姨夫来了，情绪不稳。
    “秦淮茹，你和高科长什么关系，他来找你吃饭好几回了。”
    一帮四十多的女工围过来好奇的问。
    覃如打眼一瞧，好嘛，是原剧中不还许大茂裤衩子的那些老娘们。
    不好对付，不能得罪啊。
    “就是普通同事关系，私下没什么往来。”
    “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有个胖墩墩的拿眼上下打量一番覃如捂着嘴暧昧的笑。
    “怎么可能？我儿子都十几岁了。”
    覃如连忙摆手，“千万别乱说，我可不想得罪高科长。”
    “怎么不可能？你们看，秦淮茹脸蛋又白又嫩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完全不像仨孩子的妈。”
    “是啊，屁股又大又圆又结实，一看就知道能生。”
    “各位大姐，快饶了我吧，仨孩子，一把岁数了，生什么生啊，小心我婆婆堵着你家大门骂人。”
    覃如赶紧起身，“我上班了，你们继续。”
    见鬼似的溜了。
    实在是这帮老娘们说话太露骨，车速太快，还整天撺掇她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