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没有开信号屏蔽器，叶清洛挂断了凌时的电话，没多久，凌时又给她发了一条微信。
    没有问她什么情况，也没有问她有没有什么需求，只发了两个字——我在。
    叶清洛身上只是有疑点，但并没有被警方列为重点嫌疑人，后来在裴天宝如实交代情况之后，叶清洛就被允许离开了审讯室。
    出了审讯室走出没多远，叶清洛就遇到了凌时。
    凌时正跟一个警察说话，见到她之后，两人立刻停止了交流。
    凌时朝叶清洛走过去，却没有立刻跟她说话，而是不动声色地端量了她一番。
    叶清洛的脸色非常不好，白得像初冬的霜雪，带着由内向外的寒凉。
    叶清洛没看他，也没出声。
    倒是一旁负责叶清洛这边的警察，看着叶清洛先开了口：“这件事应该是个误会，当事人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但是这件事牵扯的人和事很多，不排除对方有意包庇你的情况，所以基于有人举报，而且提供了具体的路径，我们依然要对你原手机里的信息做个检查，希望你可以配合。”
    叶清洛自然知道对方这么说是要查什么。
    警方需要确认一下阮心柔指控的她和所谓的“招牌”的聊天记录，对方到底是不是裴天宝。
    “可以，我没意见。”
    叶清洛表明自己的态度之后，没有搭理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凌时，跟随调查的民警往办公室走去。
    凌时虽然来得晚了一步，但是他刚才以叶清洛律师的身份跟知情的警察聊过了，所以他没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心里大致有数。
    至于叶清洛为什么冷着脸不愿意搭理他，他想，他应该也是知道原因的。
    应该是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叶清洛跟随负责的民警一进办公室，技术人员第一时间就把她那个碎了屏幕的旧手机连到了电脑上。
    当她和傅也寒的聊天记录呈现在所有警察面前的时候，叶清洛能感觉到大家不约而同地怔愣了一下，然后面面相觑。
    “叶清洛，你能解释一下，这个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吗？”
    过了稍许，有警察出声问道。
    也不怪警察会怀疑。
    屏幕里的聊天记录，无论是叶清洛给对方的备注，还是里面的具体聊天内容，都充斥着明显的不正当交易的味道。
    “夫妻情趣，也违法吗？”
    叶清洛开口之前，凌时作为叶清洛的律师，替她反问了一句。
    “夫妻？”
    这句质疑语气的问话，是警察对着叶清洛问的。
    这种简单又直白的问话，本该不用做任何思考就能给出回答，而叶清洛偏偏迟疑了好几秒钟才意味不明地点了一下头：“是。”
    出于职业本能，屋里的几个警察同时面露疑色。
    对方回答得如此迟钝，一定是有什么顾虑。
    没等警察继续寻问，凌时已然察觉出其中微妙的气氛，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是想笑一下的，不过顾及到叶清洛的心情，他还是有所收敛，一本正经开口道：“不好意思，警官大人，我们配合调查并不意味着，什么隐私都要事无巨细地解释，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你们只需要查一下对方的身份信息，以及对方和我的当事人当前的婚姻状况一切就可以了然，至于夫妻情趣怎么玩，为什么要这样玩，这是隐私，也是自由，哪怕面对的是警察的好奇心，我的当事人也没有解释的义务。”
    凌时的话截断了面前警察继续深入盘问的打算，并且给了合理的提示。
    于是负责技术的民警去到另一个办公室，真找人查了一下对方的资料。
    再回来的时候，他眉头紧锁，似乎查到什么之后，过于意外，以至于表情都忘了管理。
    把几个同事拉到一边，那位负责技术的民警低声说了几句话，紧接着所有人几乎都呈现出了同样震惊的表情，之后几个人没有第一时间看叶清洛，反而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凌时。
    那表情似乎在说，怪不得这个姑娘能请得动都城第一大律师来为她各种跑腿。
    原来如此啊。
    “不好意思，是我们弄错了人。”
    走回来之后，负责调查叶清洛的民警直接关了屏幕上的“夫妻情趣”对话，拔了连在电脑上的手机，递给叶清洛。
    “我的同事刚才查过你和你丈夫的信息，你们确实跟我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所以现在手机还给你。”
    说完之后，突然想起什么，对方又道：“对了，楚令研那里，我听同事说，他们刚才也来找过，据说依然想跟你和解，如果你依然不同意的话，那这边就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和你的律师离开了，下达的处罚会强制执行。”
    按理说警察的话到了这个份上，以叶清洛平时的性子，她绝对不会多逗留一分钟，肯定是礼貌打个招呼，然后直接走人。
    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动。
    依然站在原地。
    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近乎愣神的木讷。
    “还有其他事情吗？”警察问。
    叶清洛又木了几秒钟，才淡淡开口道：“你们刚才不是怀疑过吗？”
    “怀疑什么？”
    “怀疑我们之间存在不正当的交易行为。”
    警察：“……”
    “‘夫妻’这个身份或许是遮掩犯罪的幌子。”叶清洛严肃的表情里没有丝毫玩笑之意，“就算对方过去没有案底，不一定以后不会有，说不定对方是什么犯罪团伙的漏网之鱼，你们作为人民警察，既然有所怀疑，不应该彻查一下吗？”
    听完叶清洛的问话，负责对接她的民警低头扶了一下额。
    哭笑不得。
    别的事他不确定，要说傅氏董事长下海做招牌、找金主这件事，不用查他也能确定，绝对不可能。
    因为荒唐。
    没有理由。
    也没有动机。
    “一桩大案子，细节调查的工作量是非常庞大的。”见她明显有情绪，警察叔叔耐心安抚道，“我们在谨慎处理每个疑点的同时，也需要有自己的判断，如果所有明知百分之百不可能的事情，我们都去调查，那也是不对的。”
    “为什么百分之百不可能。”
    叶清洛眉眼冷淡，行动上却带着莫名较劲的执着。
    她问道：“仅仅调查一下对方的身份，就知道百分之百不可能，是不是武断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