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老和尚一行，纪允炆等人总算是能够好好坐下来吃一顿晚饭了。
    说实话，以纪允炆的修为，饮食和睡眠已经是毫无必要的事情了，只不过徒儿们都摆出一副他不入座就不动筷子的模样，他也只能跟着坐了下来。
    几个姑娘，包括修为最高的解颖秋和姬旼在内，虽然已经接近那个程度了，但也尚未完全摆脱凡人的各种需求，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再说了，高阶的武者只是不需要饮食而已，不代表不能饮食，碰上山珍海味大都还是愿意享受一下口福的。
    正好也能说一说今后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成功跟麒麟党的那些阴谋家搭上了线，如果要把这些势力连根拔起，他今后的所作所为就会很重要。
    “剑尊，今日那些人，就是父皇一直以来在对抗的敌人吗？”姬旼一直都隐约感觉自己的父皇在和某些看不见的强敌抗衡，但父皇却从未有想要让她入局帮忙的趋势。
    “不错，多年来他们一直藏得很好，不然你父皇也不会如此辛苦。”纪允炆夹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补充道：“不过现在他们总算是露出尾巴来了，我们要抓住机会一口气斩草除根。”
    嗯，听说这个蒸鱼是裳卿做的，味道真不错，是跟着宫里来的厨师学习了吗？
    “师父您是打算混入其中，查清楚之后一网打尽？”解颖秋大口享用着桌上的各种美食，她就是这般性格：需不需要吃不要紧，有美食在眼前那就应该好好享受。
    “没错，这些人树大根深，不调查清楚直击要害的话，恐怕很难除尽，还有可能留下后患。”说到这，纪允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向正在吃饭的几人问道：“今天那个老和尚，你们觉得他实力如何？”
    上次在鲁国公府短暂的相见，以及今日不算较量的较量已经让纪允炆摸透了老和尚究竟几斤几两——虽然隐匿气息之术着实让人眼前一亮，但说起实力也就那样了。
    还是曾经的元祺要强一点，不对，是强很多。
    话是这么说，纪允炆也很清楚那个老和尚大概不会是麒麟党中的最强者，和他同样水平甚至比他更强的，敌方阵营中大概还有好多个。
    倘若对方真的拉拢了世间相当数量的顶级高手，那么战斗力上就是自己这一边压倒性的不利。
    当然，这是不算他的情况下。
    “嗯......感觉他挺厉害的。”解颖秋思索一番之后评价道，“跟师父比差远了，不过还是比我厉害。”
    “但是，我和姬旼联手的话，应该是有胜算的。”
    “我也这么认为。”
    对于解颖秋的判断，姬旼表示赞同。
    纪允炆和老和尚交谈的时候她就在观察对方，得出的结论就是：单打独斗，那么自己在对方手上哪怕想逃跑都会有些困难，但如果是和解颖秋联手，应该有一战之力。
    “你们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纪允炆点头。
    弱小并不是问题，只要努力变强就好；而且既然能够清晰判断出彼此之间的差距，说明解颖秋和姬旼两人与老和尚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
    可是，这两人已经算是自己这一方相当顶尖的战力了。
    如果两人联手，都只是与老和尚有一战之力的话，剩下的人该怎么办？
    文裳卿今日已经展现出了强于程仲谋五义子中老二的实力，虽然算是占了对手气血上头的便宜，但就算重新打一场，想来也还是文裳卿获胜。
    岳玲芸的实力强于文裳卿，这一点纪允炆还是确定的。
    袁理理......暂且还是不要把她算作战力了吧，比起动手，她好像更倾向于一个行政人才。
    之前纪允炆问袁理理，如果让她打理銮天楼的话她能不能做好，其实就已经在谋划着如何真的把銮天楼搞到手了。
    对于麒麟党，光是把人杀光不够，还要一举摧毁这些支撑他们的产业。
    全都砸光烧光多少有些浪费了，能够收编最有价值的那部分当然是最好的。
    纪允炆有预感：虽然自己今日已经奉上了所谓“神药”的制作方法，但对方绝对还会安排一次让他“表忠心”的考验，以确保他真的能够信任。
    没准自己可以借着那个机会从麒麟党那边薅点羊毛——他并不介意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得庸俗一点贪婪一点，就像他并不介意在銮天楼当着那么多大人物的面表现出一个淫乱奢侈的人一样。
    对于一个“只要能够讨他欢心就行”的人，人们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放下警惕的。
    “师父，今晚，今晚我可以去您房间一趟吗？”
    纪允炆思索的时候，众人都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突然，文裳卿怯生生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举动让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尤其是解颖秋更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文裳卿。
    晚上跑去师父房间？这种事情连她都还没试过啊！
    而且，还是当着大伙的面直接说出来！
    小师妹，原来你真的如此深藏不露的吗？
    而阮莺则是幽怨地看向解颖秋，在她的认知里：文裳卿学坏必定是解颖秋的错。
    袁理理和岳玲芸在经过了銮天楼的冲击之后已经免疫了不少，愣了一下就继续吃饭。
    而姬旼，则是跟解颖秋一样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文裳卿。
    她早就理解了为何解颖秋会对纪允炆抱有那样在外人看来有悖人伦的情感，因此就算得知文裳卿和阮莺两人对纪允炆抱有同样的情感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但是，在她此前的认知当中文裳卿一直都是一个腼腆的同时还稍微有些自卑的女孩，怎么今天突然变得那么大胆了？
    这饭菜里下药了？不应该啊，自己每盘菜都吃了一点啊！
    “是，是修炼上的事情！”注意到数个方向袭来的诡异眼神，文裳卿顿时乱了手脚，赶忙解释道：“这两天，真龙遗骨好像有些奇怪。”
    文裳卿说的是实话——这两日她参悟真龙遗骨修炼的时候，那位幻境中的仙女姐姐消失了。
    真龙遗骨助她修炼的作用一如往常，但她还是很担心。
    “那你今晚来一趟吧。”纪允炆知道文裳卿不会说谎，也毫不费力地想到可能是烛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按理说只要他离得够近应该都是可以直接与烛进行神识沟通的，可这两日烛却并未对他进行回应。
    他本以为是烛忙着做其他事情，又或是在憋什么别的坏主意等他下次进入秘境。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用过晚餐后，文裳卿如约带着真龙遗骨来到了纪允炆的房间里。纪允炆再次试着和烛进行神识沟通，却还是毫无回应。
    没有太多的犹豫，他果断进入到了秘境之中。
    秘境还是那般平静，既没有妖异入侵的迹象，也没有类似于《血王录》之类的东西作怪，俨然一方风景优美的世界。
    只不过，纪允炆环视一圈，没找到烛的身影。
    “烛，能听到我说话吗？你人在哪？”纪允炆飞在空中，高声呼唤道。
    他的声音至少能传出去数十里，但半晌过后却毫无回应。
    “有正事和你说，再玩捉迷藏小心我揍你。”纪允炆换了个方式想把烛给激出来，结果仍旧没用。
    莫非出事了？可这秘境之中能出什么事情？
    纪允炆凝聚心神，感应着秘境中的一切——确实没有妖异入侵的迹象，而且这里的天地大道很稳定，甚至比之前要凝固强健了不少。
    想来是吸收了不少由文裳卿身上禁制加工后的真气。
    一番搜索之后，纪允炆总算在一个很深很偏僻的角落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但这气息虽然非常熟悉，却又和烛的不太一样。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不等纪允炆前去看个究竟，对方就率先朝这边冲了过来。
    那速度异常快，纪允炆迄今为止见过的任何武者都难以及其分毫。
    眨眼间，纪允炆下方的空间突然裂开一个口，从裂口后的虚无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冲出，向纪允炆撞了过来。
    料想到对方绝对会进行追击的纪允炆一边闪过这凌厉的冲击，一边势大力沉的一脚踢出，完美命中了对方追击而来的硕大脑袋。
    庞大的身影被这一脚击退，纪允炆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究竟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中提到过一种非常巨大的蛇类，传说这种蛇类的成年体盘起自身时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更有甚者，甚至昂起脖子就能吞食天上的星辰；
    它们有着雪白的鳞片，这些鳞片永远洁白而坚硬，任何的攻击都难以伤其分毫，就算是绝世的神兵利器，恐怕也只能留下一些微不足道的擦痕；
    它们只有一只眼睛，那血红的眼睛睁开时，就好似另一轮诡异的太阳高悬空中，任何被其目光所笼罩的人都会迷失心智，陷入永远的疯狂之中；
    它们的额头生有一对犄角，这对犄角比任何的宝物都更能与天地大道亲和，操纵天雷引动天水也不费吹灰之力，其上掉下的些许粉末都能让凡人返老还童、永葆青春。
    在古老的传说中，这些蛇其实是龙的子嗣，它们犯下了错，没能成为真正的龙，也没能拥有那媲美真神的权能，只能以这副姿态蛰伏于凡世间，等待终焉的来临。
    关于这些蛇究竟是如何从世间消失的，说法有很多，毕竟就连这些神奇的生物究竟是否真的存在都众说纷纭。
    现在纪允炆面前，就是这种蛇；不过也有不同之处，那就是这一只的脑袋上，有三只犄角。
    到这时，纪允炆才总算想起了烛究竟是什么，以及当年两人又是如何相遇的。
    排斥异类是绝大多数生物都会有的行为，对于所谓灵兽神兽也一样。
    三支角的烛，当年是奄奄一息时被纪允炆救下，最开始只是被纪允炆当作宠物养起来的这只奇怪的兽类，也是在那时慢慢接受了自己的与众不同，甚至修炼出了人形。
    我都快忘了这茬了，不对，是已经忘了。
    不过这怎么又变回去了呢？
    纪允炆纳闷地双手叉腰，知道眼前不是什么入侵者而是烛之后，他的心就放下了。
    当然，露出原形的烛可不那么想，她此刻威胁地张着自己的血盆大口，毫无保留地朝纪允炆释放着原始的敌意。
    欸，不对哦......
    这时，纪允炆也注意到了奇怪的地方。
    烛位于中央的第三支角，原先是有些难看的灰白，现在却隐隐约约有些灰里透红；再仔细一感知，纪允炆就发现烛的修为似乎变得更高了。
    体内的真气，竟比从前更为纯净，隐隐有和天地大道融为一体、甚至自成一方天地的趋势。
    纪允炆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传说中的龙都没有的待遇啊！
    “喂，醒醒。”
    纪允炆话音刚落，烛那庞大的身躯就冲了过来。
    然后，纪允炆毫不留情地一拳砸在了她脑袋上，顷刻间庞大的身躯就被砸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引得山川震动。
    “都说了醒一醒。”纪允炆语气平静，手上功夫却不停，追上去对着烛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每一次攻击，他都在引导烛体内的真气流转，同时输入自己的真气为烛的蜕变和神识稳定保驾护航。
    终于，在揍了小世界内整整两天两夜，摧毁了好几座山之后，烛消停下来了。
    随着巨蛇闭上眼睛陷入昏迷，那庞大的身躯也渐渐缩小，最后重新化作了人形。
    和之前那副女版纪允炆的外貌有些差距，但总体来说不是很大；要是有人指着此刻的烛说这是纪允炆的孪生妹妹，绝对所有人都会相信。
    “可算结束了。”纪允炆脱下外衫给赤身裸体的烛盖上。
    他们这个层次当然不用担心受寒生病，但就这么让她裸着显然不太好。
    对于烛的突然蜕变，纪允炆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文裳卿身上的禁制；但文裳卿还只是一个修为低下的凡人武者，禁制模拟她修炼而释放出的真气，真的能支撑烛这样的存在进行蜕变吗？
    看来，这禁制似乎不仅仅是用来阻碍裳卿修炼那么简单啊。
    在烛身边守了一会儿，纪允炆就感知到她苏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烛先是睡眼朦胧地看了看四周，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纪允炆。
    然后，她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盖着纪允炆的衣服，以及衣服下自己光洁的身躯。
    她先是一愣，接着脸颊微红，随后一抹坏笑浮上。
    到这，纪允炆基本确定烛恢复正常了。
    再接着，烛就一副懒洋洋但诱惑力十足的姿态慢慢挪了过来，攀附到纪允炆身上，作势就要拉着纪允炆倒下。
    然而，纪允炆纹丝不动。
    “干嘛？你爽过了，就不能让我也舒服一下？你原来是这种提上裤子不认人——哎呀！”
    “人家才刚醒过来你就动手！”
    把衣衫给烛穿好，纪允炆最终确定——这家伙已经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