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七，金箔金，冲鸡煞西，朱雀。
    男子说，你说了这么多优点，一个缺点都没有吗，我不信。
    传单女说，缺点要说也有，主要是贵，现在深圳均价一万九，这个楼盘三万八。
    男子不吭声，他汗如雨下。
    传单女说，大哥，要不要做冤大头?
    这男子，以每秒三十万公里的速度，冲出公交站，一头撞在路灯杆上，身体倾斜却不倒，继续以每秒三十万公里的速度，朝前冲去，消失在烈日下，把马路上的汽车远远抛在身后。
    阿婷看着男子的背影，摇摇头。
    阿婷给一个男人打了个电话。
    阿婷说，在干什么。
    阿炳说，在看小溪暴涨。
    阿婷说，说清楚点。
    阿炳说，在看小溪暴涨。
    阿婷说，小溪为什么会暴涨。
    阿炳说，因为现在正在下暴雨。
    阿婷说，深圳现在是大太阳，路上的人，就像火锅里面的肥肉。
    阿炳笑着说，这个比喻非常好。
    阿婷说，我买了一个手机。
    阿炳说，什么时候？
    阿婷说，昨天，我之前那个手机很好用，但是不是智能手机。
    阿炳说，是不是买的小米手机？
    阿婷说，怎么知道的？
    阿炳说，今天不是刚发布的。
    阿婷说，是的。
    阿炳说，恭喜换手机。
    阿婷说，最近工作不顺利，没有什么业绩。
    阿炳说，说说看？
    阿婷说，有没有办法让别人不拒绝你？
    阿炳说，做什么事情，就不要给别人拒绝这个选项。
    阿婷说，什么意思？
    阿炳说，我讲个故事，十六年前，我在读大学。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我的老师叫杨璐，她五十五岁，她教《公关语言学》，她让我在班上讲故事。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我讲了个故事，是一个贵州六盘水的同学，讲给我听的。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那个故事是这样的。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有两个小饭馆，客流量差不多，但是其中一个小饭馆的利润总是比隔壁高很多。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利润低的老板，叫阿勇，就很纳闷，要找到原因。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他让他老婆的小姨的小姨的小姨的小姨去隔壁吃饭。
    阿婷说，她会不会有点老。
    阿炳说，别打岔，老不老不是重点。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然后她去饭馆后，隔壁的年长服务员是这么说的，请问炒饭要一个鸡蛋，还是要两个鸡蛋？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然后他让他老婆的小姨的小姨的小姨的小姨去自家饭馆吃饭。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然后她去饭馆后，自家饭馆的年轻服务员是这么说的，请问炒饭要不要放鸡蛋？
    阿婷笑，我明白了。
    阿炳说，你明白什么了？
    阿婷说，开饭馆请服务员要请年龄大的。
    阿炳说，照你这么说，开饭馆请个九十岁的老奶奶，当服务员，生意就会特别好。
    阿婷说， 九十岁的老奶奶，端汤手会不会发抖？会不会烫到客人？
    阿炳说，回到正题，现在不是讨论，老奶奶的手会不会抖。
    阿婷说，那这个故事说明什么。
    阿炳说，正问你呢？
    阿婷说，这个故事说明，生意差就要找原因，不能顺其自然。
    阿炳说，说的很对，但不是这个故事要强调的。
    阿婷说，两个饭馆不要开在一起。
    阿炳说，说的非常正确，但不是这个故事想要表达的。
    阿婷说，说明做调查工作，不要亲自去做，要找亲戚去做。
    阿炳说，那可不一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阿婷说，那个贵州六盘水的同学，是男的女的？
    阿炳说，管他是男的女的，我们不是在聊这个话题。
    阿婷说，那我猜是女的。
    阿炳说，男的女的都可以，回到正题，回到正题。
    阿婷说，你老师是男的吧。
    阿炳说，我老师是女的。
    阿婷说，你撒谎。
    阿炳听到撒谎两个字，腿就抖。
    阿炳说，从来没有对你撒过谎。
    阿婷说，五十五岁的女老师，没有退休？
    阿炳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记错了，也可能她是五十四岁呢？
    阿婷说，她今年多大年龄了？
    阿炳说， 十六年前，当然是七十岁了，或者七十一岁。
    阿婷说，你后来有没有去学校看过她。
    阿炳说，没有，从来没有。
    阿婷说，水运湖，你没有再回去看过？
    阿炳说，路过好多次，但是，真没有回去过。
    阿婷说，水运湖，风景很美的。
    阿炳说，你想回去看？
    阿婷说，现在不想，我才出来，没多久。
    阿炳说，如果有机会，我想去看看东区的的梧桐树。
    阿婷说，水果湖那里也有很多树，风景也很美。
    阿炳说，武汉市风景美的地方多了。
    阿婷说，我就去过水果湖，长江大桥。
    阿炳说，长江大桥，我也去过，那里有一个守桥士兵，站的特别直，眼睛盯着前方。
    阿婷说，守桥应该东张西望，他为什么眼睛那么直。
    阿炳说，我哪知道。
    阿婷说，他守桥，一守就是一辈子吗？
    阿炳说，有可能。
    阿婷说，他活着就是为了守桥吗？
    阿炳说，有可能。
    阿婷说，那么大的桥，真的需要守吗？
    阿炳说，别管武汉大桥需不需要守，阿勇的故事说明了什么道理？
    阿婷说，那你说，我好热，不想动脑筋。
    阿炳说，这个故事，很简单，我已经说的很明显。
    阿婷说，一点都不明显。
    阿炳说，让客人选择大和小，别让客人选择有和无。
    阿婷笑，哇，太厉害了，我明白了。
    阿炳说，明白什么了？
    阿婷说，客人进来，就让他直接选择一个鸡蛋，还是两个鸡蛋，甚至三个鸡蛋。
    阿炳说，要学以致用。
    阿婷说，我看书上说，人一天，只能消化一个鸡蛋。
    阿炳说，可能是，但多吃一个也没有事。
    阿婷说，是没事，可是长期吃，蛋黄胆固醇那么高，对身体不好。
    阿炳说，打住打住，我们聊学以致用。
    阿婷说，学以致用，就是要把道理运用起来。
    阿炳说，是的，理论指导实践。
    阿婷说，那我现在挂电话，我试试。
    阿炳说，慢慢来，我故事还没有讲完。
    阿婷说，故事还没有讲完？
    阿炳说，当然。
    阿婷说，那等等我，我找个阴凉的地方。
    阿炳说，慢慢找。
    阿婷说，找好了，继续说。
    阿炳说，后来阿勇从蛋炒饭开始做，把业务范围延伸到蛋炒面。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后来他把业务范围从蛋炒面延伸到蛋煮面。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有段时间，问牛肉面的顾客比较多，他把业务范围延伸到牛肉面。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他告诉服务员，客人进来，就直接问，吃牛肉面还是吃鸡蛋面。
    阿婷说，然后呢？
    阿炳说，然后，阿勇把整条街的面馆都干倒闭了。
    阿婷说，为什么？
    阿炳说，因为，别人面馆的服务员，问顾客，总是吃点什么？
    阿婷说，深圳现在这样的面馆，依然满大街都是。
    请看下一章《刚刚好，一切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