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为你关闭一道门，一定会为你关闭一扇窗。
    小姑娘妈妈走了不久。
    秋雨，小姑娘爸爸，路过村里的叠水池，失足跌倒，坠入水中，受到惊吓，在家里卧床不起，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人世，没有人知道什么病。
    阿婷的手，在阿炳手背上，写着字。
    阿炳分不清是丑字，还是鬼字。
    阿婷睡着了。
    阿炳，不想动，也没有支折叠床。
    靠着床沿，抽着烟。
    他打开电视，体育频道正播放着《谢思明讲象棋》，这是一盘，许银川和刘殿中的棋局，谢思明乃当今国手，讲象棋，经常展开发挥，河北刘殿中，下棋不好惹，广东许银川，也不是省油的灯。
    这盘棋，最终是以刘殿中超时结束。
    阿炳想起梅花谷的江湖残局。
    他想到将和卒，他想到阿婷的奶奶，他感受着阿婷的存在。
    阿炳关闭电视，却睡不着。
    世事无常，生死皆有因果。
    阿婷细微的呼吸声响起。
    阿婷睡到第二天中午，便要回松岗。
    阿炳:“吃了饭，送你回去”。
    阿炳去中心城，处理被贴了罚单的车，载着阿婷穿越几十里路，来到蛇口新街。
    阿婷:“吃个饭，跑几十里，油费都不止一顿饭”。
    阿炳:“世界上的事情,不能算账，一算账寸步难行”。
    阿炳在蛇口戏院附近，找了个车位停车。
    停好车，带着阿婷,徒步走到一个大排档。
    只见这大排档,店面不大，店外店内都有桌子，红色的椅子摆在桌边。
    这个店招牌是红色的，一排字，蛇口康乐快餐鱼仔档。
    阿炳:“康乐是个老字号，有二三十年历史”。
    阿婷:“你看它这门面,看起来也不卫生”。
    阿炳:“要的就是这效果，甚至是脏兮兮的”。
    阿婷:“女孩子是看不下去的”。
    阿炳:“先别下结论，如果搞得窗明几净，失去了烟火味”
    阿婷看着菜牌，不知道怎么点。
    阿炳点了几个菜。
    九肚鱼椒盐味。
    豉油皇吹筒仔。
    香煎龙利鱼。
    蚝仔煎蛋。
    炒米粉。
    杂鱼汤。
    两个人，点了四菜一汤，一主食，两瓶百威啤酒。
    阿婷从来没有,在外边吃过这么好的菜。
    阿婷:“这味道真好，难怪,能开二十年”。
    阿炳:“还有几个菜，很地道，下次过来点另外几个”。
    阿婷:“什么菜?”
    阿炳:“清蒸黄花鱼，豉汁炒花甲，炒鱿鱼，椒盐多春鱼，尖椒炒鱼肠，虾饼”。
    阿婷:“听起来就好吃”。
    阿炳:“我以前,很喜欢去南边的面点王，吃东北酱骨架，现在习惯了吃广东菜”。
    两人喝酒吃完鱼，阿炳准备叫个代驾，送阿婷回松岗。
    刚离开康乐鱼仔档，腹部剧痛，阿炳躬腰。
    他想呕吐，却不想在阿婷面前呕吐，就忍着。
    阿婷扶着阿炳，到达蛇口人民医院。
    阿婷让阿炳在凳子上坐，挂了个急诊，在医院的电梯里面，阿炳看到一行字:公共场所请勿谈论病人病情和隐私。
    阿炳头上冒着汗。
    见完医生，医生说:“有没有胃病?”
    阿炳:“胆囊结石发作了，和胃没有关系”。
    医生:“那先去照个ct”.
    阿炳:“能不能先打针止痛?”
    医生:“打针可以，不看到ct结果，怎么给你配药?”
    阿婷去排队交费用，阿炳等啊等。
    终于交了费用，阿婷去ct登记处登记，在医院的商店，买了五百毫升的矿泉水。
    阿婷再去找阿炳，阿炳已经趴在排队椅子上，他太疼了。
    医生告诉阿炳喝水，检查单上要求喝六百毫升，阿炳只喝了五百毫升，好胀。
    医生说:“慢慢喝，不要急”。
    阿炳进入ct3拍ct，他要脱鞋，被医生阻止。他在一个单人床躺下来，双手举过头。
    阿炳听到一个女人的录音:“请吸气”。阿炳吸气。那女人声音，又响起来:“请屏住呼吸”。
    阿炳闭着眼睛，那女人的声音变成:“请呼气”。
    阿炳不知道ct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就被安排在一个床上打点滴。
    那床底部有个面板，写着四个字:育达医疗。床的两边都有护栏。
    阿婷拉起护栏，阿炳感觉自己睡在一个没有盖的棺材里面。
    阿炳满头大汗。
    护士给阿炳扎留置针，对比腹部剧痛，阿炳感受不到留置针的痛。
    护士在支架上,挂了两袋药，一袋是乳白色的，一袋是透明的。
    阿炳:“这乳白色的是什么药?”。
    护士:“氟比洛芬酯，止痛的”。
    阿炳:“另外一袋呢?”
    护士:“那一袋是头孢”。
    阿炳:“为什么上面写着氯化钠?”。
    护士:“药都是配在氯化钠里的”。
    阿炳看着那管子,一滴滴下来，腹部的痛开始减弱。
    打完针，去找医生。
    医生:“你这个结石,已经有七毫米，不切的话，有很多变数”。
    阿炳:“什么变数?”
    医生:“比如胆囊癌，胰腺炎，胆总管结石”。
    阿炳:“医生，我不觉得,上帝会发明一个没有用的器官，这胆囊,肯定有它的作用”。
    医生:“我们尊重患者自己的选择，如果你坚持保胆，不做手术，我的治疗也已经结束”。
    阿炳:“我可以走了?”。
    医生:“是的，消炎和止痛都结束了，可以走了，结石少吃鱼籽，鸡蛋黄，豆腐”。
    两人告别医生。
    阿炳和阿婷离开蛇口医院。
    阿婷:“我自己回松岗，你回福田”。
    阿炳:“我现在也不方便开车，叫代驾，先送你，再送我，车不能停在这”。
    代驾送完阿婷，再送阿炳，阿炳付了车费，从地下停车场走了出来，停车场一股油味。
    他来到路边透气。
    阿炳点了一根白沙烟，抽起来。
    他发现路边,有一个水泥做的装置，中间有个圆柱体。
    这装置上面有一张黄纸。
    黄纸上面有一排黑字:灭鼠毒饵站。
    黄纸的上方,还有一排红字:鼠药有毒 严禁触摸。
    阿炳看这装置很好玩，却不知道是谁负责管辖这毒饵站。
    阿炳蹲在路边抽烟的时候，阿杰也蹲在另一个路边抽烟。
    他又看到了那张似曾相识的名片。
    收驾照积分，刚好没有事情，就拨打了电话。
    阿杰:“你们收驾照积分是吗?”
    对方:“是的，你现在在哪?”
    阿杰:“我在福田”。
    对方:“我们在清湖，你现在可以过来吗?一分一千”。
    阿杰:“我现在过来”。
    深圳，清湖。
    一辆车,停在阿杰面前，副驾坐了个胖子。
    胖子:“上车”。
    阿杰上车后，胖子问阿杰要了驾照，对着手机，一通操作，中途，让阿杰刷脸，阿杰刷脸后，胖子对阿杰说，你下车，我们一起去交通警察支队，办完手续，就把钱给你，胖子把阿杰的驾照给了阿杰。
    司机把汽车开走。
    阿杰跟着胖子,.进入交通警察支队。
    阿杰:“你们的广告,做的真大啊，深圳的自行车,到处都是你们的广告”。
    胖子看了眼阿杰，诡异一笑。
    胖子在一台机器上排队。
    胖子在机器上操作一通，上厕所。
    阿杰看着那胖子进了厕所，就没有理他。
    办事大厅比较小，坐着几个交警。
    阿杰等了十分钟，不见胖子出来，走进厕所找他，厕所是空的。
    阿杰大惊，不好，在大厅机器上操作一番，发现自己的驾照积分被扣了九分。
    阿杰马上跟交警询问，交警说，最近已经发生几起这种，骗驾照积分的事情。
    那交警,坐在凳子上，好像习以为常。
    阿杰心想，这交警支队的工作人员,说不定和骗子是一伙的，阿杰走出大厅，拨打了110。
    接听110的是一个女子。
    阿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身份证，向女子描述事情过程。
    女子记录完毕，问阿杰具体位置。
    阿杰:“事情发生在交通警察支队，我现在还在这里，我怀疑这里有内鬼，掩护他们”。
    阿杰挂了电话，走到大厅，刚才那个交警对阿杰说:“你知不知道,卖积分是违法的?”
    阿杰:“警官，我不是被吓大的。你们既然敢买积分，又卖给他人，我为什么不能卖?”
    交警:“你应该是被骗了”。
    阿杰:“就算被骗，我也要把这事情弄清楚，如果不是有人给骗子开绿灯，这骗子不会这么容易得逞”。
    交警:“你问问他们几个，和你一样，自己要聪明点”。
    阿杰:“我跟你直接说吧，我已经报警了”。
    阿杰看那交警,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直觉告诉他，这笔交易，交警一定有猫腻。
    阿杰在交警支队门口等警察，抽着烟。
    阿杰的电话响了，一看是阿水，让他去搬货，做点体力活，阿杰看警察迟迟不来，就从清湖回到福田。
    周六，阿水在处理阿婉要回来的那批货。阿蓉电话打了过来，阿蓉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近来六神无主。
    阿蓉:“在哪?”。
    阿水:“在西丽，我处理完事情，马上去你那，准备点吃的”。
    阿水让阿杰留下看货，自己去找阿蓉。
    阿蓉见到阿水，顿时柔情似水，甜意如蜜。
    好车费油，好田费牛。
    好菜费饭，好枪费弹。
    好火费炭，好女费汉。
    一场双人体育运动下来，持续了半小时，两人开始吃饭。
    吃完饭，两人熄了灯，阿蓉躺在阿水怀里。
    阿蓉:“我想把孩子打掉”。
    阿水:“为什么?”
    阿蓉:“如果孩子的出生，是为了继承自己的忙碌，恐慌和贫困。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阿水:“张爱玲的话,信一半就好，孩子是生命的延续，既然来了，就善待他”。
    阿蓉:“是认真的吗?”。
    阿水:“当然是认真的，生吧”。
    阿蓉:“那我呢?”。
    阿水:“别去公司了，好好养胎”。
    阿蓉:“我才不，好多女人养胎，越养心情越不好，上班至少，人心情是正常的，不上班，时间多难熬”。
    阿水:“你决定，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阿蓉:“你和你前妻,是怎么离婚的?”
    阿水:“说来话长，能说三天三夜”。
    阿蓉笑问:“那你今天起个头”。
    阿水:“有一天，我看到她们在吵架，原因是，为了一个剩菜要不要倒掉。老年人所有决定的出发点，是为了节省，年轻人的出发点，是为了享受生活。老年人吃饭，要求把菜吃完，年轻人吃菜，我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阿蓉:“有代沟，我和我妈都有代沟”。
    阿水:“不管是啥物，都是为人服务的”。
    阿蓉:“很多老年人,迷失了本性，把这事情弄反了”。
    阿水:“可能也是缘分不够吧，若是缘分够，刀山火海也分不开”。
    阿蓉:“我们去看电影吧”。
    阿水:“走”。
    看电影时，阿蓉发了一个动态，很简单的动态，《人在囧途》电影票图片，双人连座。
    发双人电影票动态，这是深圳很多女人,向外公开恋情的方式。
    这条动态，让公司的同事们大吃一惊。
    大家点赞的同时，猜测着，那神秘的另一半，究竟是何方神圣。
    两人厮混到周一。
    阿水走了。
    半个小时后，阿蓉下楼，把一本书，扔进了小区的垃圾桶。
    然后上楼。
    周一，阿蓉没有在公司出现，也没有人关心她发生了什么，既然秀了恩爱，想必自然是有人疼的，哪轮得到外人操心?
    周一下午，阿水召集会议。
    参会人有阿婉，阿炳，阿娴，阿娇。
    阿水:“有个业务，大家讨论下，大亚湾有个楼盘开盘，这是个活动执行项目，利润不会低。甲方绑定了另外一个项目，石岩一个小产权房项目的广告投放，这两个项目甲方要求打包，不想拆分，原因不清楚，大家讨论拿个方案出来”。
    阿婉:“一碗好汤里有颗老鼠屎。公司现在资源不足，小产权房广告投放，这项目和我们的主业务方向不吻合，建议直接放弃”。
    阿炳:“现在广告行业业务在萎缩，如果放弃，以后这样的机会可能都没有了，不如就此机会试水，技多不压身”。
    阿娇:“我见过公司楼下，墙壁上的小产权房广告，就一个电话号，现在都是用高压喷字，一辆工程车，一台设备，两个人，这项目就能启动起来”。
    阿娴:“前几日在《深圳特区报》看到一个新闻，现在有一种伪基站，可以发信息”。
    阿水:“做广告行业，要与时俱进，随时跟进新技术”。
    阿炳:“伪基站运行，用户手机信号被强制连接到伪基站，这时手机无法连接到公用电信网络，出现闪断，但用户发现不到，发完短信息，关闭基站，用户手机恢复正常，这设备也需要工程车”。
    阿娴:“既然也需要工程车，不如一辆工程车配两套设备，只是我们对设备的使用没有经验”。
    阿炳:“经验是慢慢积累的，核心是喷码设备和伪基站的使用，对着设备的说明书看看就行了，不存在太大的技术障碍，这不是什么高科技”。
    阿婉:“设备买回来，以后就要开辟这个业务，否则设备放在那也有折旧损耗”。
    阿水:“在深圳，没有哪个需求是和供应完全吻合的，只能我们去适应甲方五花八门的需求，对自身业务进行业务调整，进行业务变形，今天我们就把事情定下来，吃还是不吃?”。
    阿炳:“我倾向吃”。
    阿娇:“我也倾向吃”。
    阿婉:“我倾向于不吃，这种高压喷字也是为城市增加牛皮癣，游走在灰色地带，可能会有潜在风险”。
    阿娴:“如果习惯了吃山珍海味，以后再吃粗茶淡饭就困难了”。
    阿娴的表态不明朗。
    阿水沉默良久，不仅高压喷字有法律风险，这伪基站运营，何尝不是在河边走?
    可是，哪有那么多阳光行业，等着你去做呢?
    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行业经得起太阳暴晒?
    每个月，巨大的运营成本摆在那，做还有一丝活路，不做就是死路一条。
    阿水:“试试吧，遇到问题再解决问题，现在讨论下怎么吃?资源怎么分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出了一个方案。
    询价，采购，物流，使用，培训，设计，作业，合同，回款，维保等等。
    事务清单列出来后，又针对具体事务，定下了开始截止时间。
    最后，对责任人进行了具体分配。
    开完会，阿水离开办公室，众人各回各位。
    请看下一章《无风不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