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柔和了他冷硬的面容，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暗影，瞧着尤为乖顺。
怪不得都说“雾里观花，灯下看美人”，当真是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她幽幽叹了口气：“是为了还救下林笙的恩情？我说过，林笙是靠着你自己救出来的，是你拼了命换回了他。还是说，当时任何人买下了你，你都会甘心为其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他喉结滚动，如实说道：“不，不是，直觉告诉我，你信得过。”
没有别人，只有她。
他不知道那份异样的情愫从何处来，他只知道见到她的第一面，心底就有道声音告诉她，她是不同的，仿佛他等了许久许久就是为了等到她。
“看来我长着一张令人放心的脸啊。”她眉头一挑，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至于生死契一事等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吧。”
“我……我能不能再求您一件事。”
姜婉颔首：“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一场了，你为我如此，我心下自是感动，只要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我定然应允。”
林野放在膝盖上的手收成拳，鼓起勇气道：“之前，夫人同您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兽人，若是遇到比试，兽人没办法同你一同上台，如今我能够化形了，你能否只与我一人结契？”
姜婉一阵无言。
他担心姜婉生气，忙不迭说道：“主子若是觉着不合规矩，就当我从未说过此话。”
姜婉曲起手指，敲在他脑袋上。
“你说说你，都变得这么厉害了，怎么还是这般傻，又是生死契，又是心甘情愿给我当灵宠的，我要是你啊，现在就换一个要求。”
他别无所求，只要能够陪在她身边，日日看到她，他便满足了。
林野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什么请求？”
她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故作深沉地说道：“求自由，求金银珠宝，求法术秘籍，什么都能求，只要是你心中所想。”
林野摇头。
他不在乎这些，他要的只是留在她身边。
姜婉：“……”
榆木疙瘩。
非要她的话说得再直白一些？非得她主动出手？
……
林野醒来后，躺在他身侧的人还在熟睡。
他动作小心的挪动，起身化成人形，想出去找些果子，走到了洞口又担心有危险。
林野退了回来，枯坐着等她醒来。
目光不自觉落在她的脸上。
这张脸经常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直到她睫毛轻颤，脸颊越来越红，林野意识到她醒了。
不止醒了，还意识到了自己在盯着她看。
他刚想挪开视线，就见她睁开的双眼。
她坐起身，水润的眸子藏不住的羞涩，“你为何一直盯着我？都盯了有一炷香了吧？难不成我脸上有东西？”
林野整个人都要熟了，慌张解释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
紧接着姜婉又丢下一颗炸弹。
“对了，昨天晚上你梦里喊了我的名字，你梦到了我？梦里发生了什么？”
这话把林野问的面红耳赤。
他担心说错话招来她的厌恶，林野没有再解释，而是转移话题。
说是去找些野果子，再找找出路。
姜婉这次没有再让他变成狼形。
姜婉搭着他的手臂，留意着脚下的路，漫不经心说道：“昨天夜里我醒了一段期间，听到你喊我的名字，我当时思考了很久，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我白天一直想着我们怎么离开这里，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只是这样吗？”姜婉顿了顿才继续说，“可是我发现你看我的眼神和我当初看公孙良逸的眼神一样。”
公孙良逸……
这个名字很熟悉。
他在哪听过。
灵光一闪，林野想起了这人是谁。
那是主子的之前的未成亲的夫婿。
他心下猛然一紧，松开姜婉的手臂就要跪下。
姜婉一把制止了他的动作。
“林野，我知道你不会欺骗我，我今天就想听你说一句真话，我到底有没有看错，有没有误会你。”
他不敢说实话，更不敢欺骗她。
只有沉默。
她选择打破砂锅问到底。
等她又问了一遍，林野闭了闭眼，沉声回了一声是。
随着这个字落下，他脊背都弯了不少。
被他这样的人喜欢着，一定是一件很耻辱的事情吧。
她又问：“所以说，你豁出命的救我，不是因为我是你的主子，而是你心中有我，你心悦我？”
他克制地点头。
“怎么？心悦我是一件很丢人的事？”
“不是！”他想都不想就回答。
“那你为何不愿意看我？”
林野做足了心理准备这才缓缓抬眼。
他哑声说：“我身份低贱，我的喜欢对主子来说是一种耻辱。”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呢？难不成我之前看不起，奚落你，嘲笑你了？和你说你配不上我了？”
没有，她很好。
越好，他越觉得自己是卑劣的。
她对自己这么好，他背地里却在肖想天上的明月。
“我之前的那个未来得及成亲的相公，倒是玄云宗备受关注的弟子，宗门里对他寄予厚望，我爹娘更是将他夸的地上无天上有。
人人都赞叹的天才人物，却在与我有婚约期间，与其他姑娘不清不楚，遇到危险放心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不救，去救别人。
都不愿意确认我还活着没有，便急于认定我离世，更是在以为我不在人世时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为我流，你觉得这种人的喜欢便是高贵的吗？
一个在我遇到危险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一个甘心为我付出性命，林野，我不傻，我知道哪份感情更珍贵。”
他的情绪随着姜婉的话而波动。
等她说到最后，他心跳都急促起来，手心跟着冒出了汗。
“只不过……”她神色迟疑。
一盆冷水泼下来。
心口的小鹿死的不能再死。
他痴心妄想什么。
知晓他的心意又如何，并不代表着就会接受他。
他不敢表现出异样，“我明白您接受不了，你就和之前一样把我当成下属，当成灵宠养在身边好不好？”
“我不是不能接受啊，也不是不喜欢你。”她搅着手，双颊浮上红云，“你肯为我付出性命，我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只是……只不过还没有那么喜欢你，你要是一直对我好，说不定我就会越来越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