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两人目光交错。
    她微微颔首。
    清隽疏朗的少年后退一步。
    姜婉从兜里摸出自己准备的话筒。
    音箱的声音不足以传遍整个沸腾的观众席，但前排这些人听到完全没问题。
    “各位领导同学大家好，占用大家的时间了，我就是姜婉，录音里的裴景佑是我们学校所谓的校霸。我今天站在这里，分享不了学习心得，只是为了向各位领导请教一下，遭遇了学校霸凌该如何解决？”
    校长盯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指使着身边的人赶紧去把音箱关掉。
    然而看热闹的同学把齐刷刷挡住在了音箱跟前。
    几位老师就算再有本事也过不去。
    大家起着哄：“老师，我们也想知道。”
    姜婉诚恳真挚的目光转向第一排的领导们，她疑惑地问：“还是说，在我们洛樱中学，遭受了不公，遭受了校园暴力的人没有说话的权利。”
    没等他们回答，学生齐刷刷的声音响遍每一处。
    “有！我们都有说话的权利！”
    “反对校园暴力！”
    “杜绝校园霸凌！”
    “老师们不能包庇有背景的同学。”
    一声接着一声，几乎要掀翻房顶。
    进入大礼堂时，裴景佑强势坐在了阮星辰身边。
    仗着旁边没有老师，肆意地逗弄着自己的小女友，哪有心思去管台上说了些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心下一惊，松开了阮星辰的手。
    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大家的目光牢牢锁着他的身影，他叫骂着让姜婉滚下台，可惜只有旁边人能够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叫骂。
    录音里是张彬的声音。
    他人呢！
    脑子里面灌得是不是化粪池里的脏东西，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祸是张彬闯出来的，他得为自己的口无遮拦负责！
    裴景佑找寻着张彬的身影。
    他松开阮星辰，随手抓了一个同学的衣领，目眦欲裂，“张彬呢！”
    “裴……裴哥我也不知道啊。”
    第一排的领导看到这出闹剧沉了脸。
    他们事先知道有人要举报学校部分领导以权压人，包庇学生一些违法行为，任由学校欺凌霸凌风气横行，但没想到有人在会上说这件事。
    他们倒是想把人带到办公室问话，可这么多人，这边把人带走，明天怕是就会传他们和学校沆瀣一气。
    领导的语气不容置喙：“打开音响，先听一听这两位同学怎么说。”
    话筒打开。
    陆昭延站在她的侧后方没有动。
    姜婉上前一步，站在舞台正中央的话筒前。
    她视线穿过人群，与裴景佑目光交错。
    他眸中是对她的威胁。
    姜婉视若无睹。
    “高二七班的裴景佑是我们学校裴董事的儿子，去年的十二月份，裴同学邀请我们全班去参加他的生日宴。”
    “宴会上，裴同学将自己的第一块生日蛋糕交给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夸赞我。因为这一举措，他的爱慕者对我进行了长时间的校园霸凌，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周婧，王美灵，谢可心，刘馨……”
    “我向老师反映这些情况，老师让我反省是否是自身原因。”
    “当然，我当时没觉得这些事该怪到裴景佑头上，甚至还给裴景佑写了一封情书，我知道我和裴景佑之间并不合适，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偷拿了我的情书给他。”
    “裴景佑认为我的喜欢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在裴景佑的授意下，他的小跟班将情书贴到黑板上。”
    “说是为了杜绝我的痴心妄想，指使他的小跟班在我桌子上写上各种羞辱人的言论，把我的书包丢进垃圾桶，让人按着我的头，强逼着我向他道歉，还让他的小跟班把我带到厕所，将我按到水池里，往我身上泼涮了拖把的水。”
    “老师给出的处理结果，是我影响到了裴同学学习，让我当着全班的面做检讨，回家反省两天。”
    “返校后我才知道，裴同学给我蛋糕诸如此类反常的举动，是因为一场赌注，展示出他对我的与众不同，看我什么反应。”
    “我换了个班级生活，但裴景佑依然不肯放过我，冲到教室，对我言语威胁。但是，我学会了反抗，反抗的结果就是，出现录音中的作弊事件。”
    “王平等同学事先搞到试卷，打印出答案，破坏考场监控，将答案丢给我，伪造我提前偷看考题作弊，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只怕我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事后张彬威胁我让我在学校夹着尾巴做人。王平他们指认了说这段话的张彬同学，而学校给出的处理结果，和张彬裴景佑完全没有关系，王平二人做了一个简单的检讨。
    我借着这个机会，只是希望学校能够重视霸凌事件，让各位领导彻查作弊一事，查清这位同学口中的事情是真是假。”
    她说完冲着台下深深鞠了个躬。
    就在这时，一个偏瘦，额头有着一道伤疤，看起来有些阴郁的男生上了台。
    他抿了抿唇，有些胆怯地问：“不好意思？我可以说两句吗？”
    姜婉将话筒递过去。
    “谢谢。”他感激地说道。
    他一手握着话筒，一手将自己的衣袖挽上去，露出胳膊上青紫的伤痕。
    “我……我是高二六班的一位学生，站在这里，同样是想向大家揭露一起校园霸凌事件。
    我曾经……撞破高二七班酒后驾车张彬撞死了一只小猫，他便开始对我进行了长时间的霸凌，经常带人将我堵到厕所，对我拳打脚踢，威胁我把不该说的话烂在肚子里。”
    又有两个男生上台。
    他红着眼睛说：“我曾有一次在食堂不小心碰到了裴景佑，他便将手中的热汤倒在我头上。”
    另一个人接过话： “我是高二九班的一位学生，有一次就因为我和裴景佑穿了一样的鞋子，他让人脱下我的鞋子，强迫我光着脚在学校的鹅卵石小路上来回走半个小时。”
    “我是高二四班的一位学生，曾经给裴景佑班级里的一位女同学送了封情书，裴景佑让人将我堵到厕所，将我踹在地上，逼着我跪着吃下信纸，用脚底碾伤我的手指……”
    连着几位同学上台，浑身发颤的说出曾经遭遇的一些事。
    大礼堂的观众席上彻底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