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土根的妹妹就一直呆在娘家。
    “哦……”李霞应声，挪动屁股下了床。
    “呼……呼……”见土根儿睡的香甜，鼻子里还发出一声声鼾声，李霞轻手轻脚将房门打开一条缝，慢慢走了出去。
    接着转身慢慢抬着门缓缓关住。
    李霞一出大门槛儿，就见到了怒气冲冲的小姑子。
    “土……土妞儿。”这是土根儿妹妹的小名，大名李霞还不太清楚，只听得大家都这么叫她，她也就跟着一起叫了。
    【你都没看看几点了，你让我妈一个人做一大家子的饭，你好意思吗？】土妞儿依然掐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李霞想，刚进门，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就没有反驳，而是一脸歉意道：“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去帮忙。”
    说着就朝侧边的厨房走去。
    土根儿家的厨房，跟李霞娘家的差不多，都是挨着主屋房角续了一间。
    不同的是，土根儿家里没有连锅炕，而李霞家里有。
    “妈……”
    “对不起啊，我起的有点晚了。”
    李霞一进厨房就冲土根儿母亲笑着说了一句。
    这时的土根儿母亲，正用筷子从热气腾腾的笼屉里把切成块的馍往盘子里夹。
    听到李霞的声音，土根妈沉着脸头都没抬一下，用鼻子闷哼了一下，随即继续干手里的活儿计。
    李霞看到这里，心里有点堵，有点手足无措。
    但看着婆婆垮着脸的模样，她还是极有眼色的从碗柜里拿出几个碗。
    趁着婆婆从另一个锅里舀饭，她顺便把稀饭盛了。
    闻着那有些怪味的菜。
    还有那切成一块块，还翘着皮的馍，李霞知道，那都是昨天吃剩的。
    还有这稀饭。
    水是水，米是米，没一点儿黏度。
    按照她的判断，这应该也是昨天的。
    想想，在这大山里，买菜啥的也不太容易。
    也许婆婆他们就是过日子细发（节俭）一点儿。
    算了，人家能吃，她怎么就吃不得？
    既然已经成了一家人，那就要同甘共苦。
    ……
    吃饭是在他们婚房对面那间屋子。
    这马上快到冬天，只有那个屋子里有炉子。
    其它屋里没有。
    可那间屋子里，这段日子土妞儿和她不到一岁的女儿住在那里。
    平时一天要睡好几次觉，所以他们除了吃饭，平时是不去那个屋的。
    待饭菜全部上桌，李霞就想去叫土根儿一起过来吃饭。
    可被已经坐在桌前的婆婆一把拉住，“让他睡去吧，累了一整晚，一会儿他起来想吃啥再给他弄点儿就行。”
    李霞听罢，只有坐了下来。
    ……
    “呦……”
    “都吃上了？”
    李霞刚拿上筷子，就见公公一脸灰头土脸的进了门。
    看样子是刚从山上背柴禾回来。
    头上还有几片枯叶。
    整个脑袋，也灰蒙蒙的。
    她来这里半个来月，总共见公公也没有几次。
    她对他的印象跟自己爸爸差不多。
    可不同的是，公公这人极有主见，也知道疼女人。
    “磕腾……”公公随手拉了个矮凳坐在桌前。
    “爸……给……”李霞看了眼公公，微笑着夹起一块馍递给他。
    公公伸手接过，一脸慈爱的笑笑，“你也吃吧。”
    “嗯～”李霞应声又笑了笑。
    ……
    婆婆见所有人都坐下后，从床边的立柜上取出一个小竹筐，给一人发了一个煮鸡蛋。
    可是到李霞这里时，却没有了。
    土根儿妈见此，一脸堆笑的看着李霞，“你看看，我这又给忘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记得多煮一个。”
    下次……
    又是下次……
    这是李霞听到第十四次下次了。
    每天都会少一个，唯独少了她那份儿。
    平时她帮忙做饭，取鸡蛋煮时，取了五个，婆婆就会连忙跑过来，够了够了。
    在她转过脸时又偷偷放回去一个。
    以前她一直觉得，婆婆就是穷怕了，所以把自己以前赚的钱给了她五千，说让再买几只鸡回来养着。
    可婆婆拿钱时，拉着她的手说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才会娶到李霞。
    可隔天做饭依然如此。
    还有……
    她回来那天，特意跟土根买了一些排骨啥的，说是给公婆他们补补。
    可是那天晚上，她就只见汤和萝卜不见肉。
    而土妞儿和土根儿他们碗里的排骨，被塞得满满的。
    不过全被埋在菜下头。
    还是土根儿和公公看不过去，把自己的碗和李霞的换了换。
    还有……
    她从来那天起，就帮着婆婆下厨房做饭。
    可从不见土妞儿干。
    婆婆也不让。
    记得有一天土妞儿来厨房，说是帮着搓麻食。
    可是被婆婆硬是推出厨房，还说，她刚生完孩子日子浅。
    可她明明听土根儿说那孩子都快一岁了。
    这些李霞都忍了。
    她想，只要土根儿对她好，就什么都值了。
    看到他们手里的鸡蛋，李霞就想到，每次婆婆少煮一个时，土根儿总会偷偷把那鸡蛋藏起来，带回屋后给她吃。
    就在前天，她再次在房间里吃鸡蛋时，被婆婆撞到。
    她倒是没吭声，只是脸黑成了木炭。
    今天土根儿不在，她想，今天终于没人再在乎她了。
    ……
    “哎……”
    李霞深深叹息一声，随后端起碗迅速扒拉碗里的稀饭。
    正要当她夹起一块馍准备往嘴里送时，土妞儿使劲儿“吭”了一声。
    “这干活儿扣屁眼儿，吃碗端大碗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土妞边说边用筷子夹了一大口肉票子塞进嘴里。
    眼睛看也不看旁人。
    李霞没理她，也夹了一片肉。
    “啪……”可她刚夹起来就被土妞儿用筷子打掉。
    李霞放下筷子，眼泪包的满满的，直接站了起来。
    可她还没转身，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
    当她扭过头时，只见土妞儿泪眼朦胧的看着公公，“爸……你怎么打我？”
    土老汉指着她，“打的就是你。”
    “你个没长心的东西，人家李霞嫁到咱们家几百里，容易吗？”
    “你自己眼瞎了是咋？你没看咱村现在娶个媳妇容易吗？”
    “你现在就给我滚……”
    老汉将筷子狠狠摔在桌上，站在女儿对面厉声吼道。
    “老头子……我看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