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常易给出了肯定答案。
    “一个痛失至爱且失去爱人全部记忆的受伤男人，在劫后重生后爱上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年轻貌美的女人，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姜柔怔然失神良久，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很理所应当。”
    常易修长手指缓缓摩挲着茶杯，知无不言缓缓说道：“还记得傅先生的母亲做手术，他赶回m国那一次吗？乐雨薇小姐是茹姨的管床护士，她对傅先生一见钟情。五年前，当她得知傅先生想招聘一名全职护士在埃克斯岛工作，她便恳请茹姨帮她得到这唯一一个名额。
    “乐雨薇很会做人，在茹姨住院期间，将茹姨哄得很开心。你知道的，原本茹姨内定的儿媳妇是陈卓雅，但是因为傅先生惩罚陈卓雅，导致她和其他男人当众出丑，虽然那桩丑事被乔叔压下去，但是毕竟在m国上流社会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这样的女人，乔叔和茹姨自然不会再将她当做傅家儿媳合适人选，成为傅先生的污点。”
    “但其实最初乐雨薇找到茹姨，积极争取登岛名额的时候，茹姨并没有对她抱有任何期待幻想，茹姨只是欣赏她的工作能力及为人处世，既然她求到自己面前，便应承下来。
    “彼时，你怀了傅先生的骨肉，他完成对你父亲的报复，依然不肯放过你，不惜大动干戈劫夺你父亲的骨灰，借此逼你回到他身边。傅先生已然疯魔，又因为茹姨参与孟珧对你的救离计划，他彻底对茹姨失望，母子就此离心。
    “茹姨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会为父复仇继而伤害傅先生，将工作能力优秀的护士派到岛上，会在危急时刻，发挥所长而已。事实证明，茹姨的猜测，是正确的。”
    分明是炎炎夏日，姜柔却只觉得身体冰冷。
    冷得她身体微微发抖。
    她的面色渐渐发白，一点一点，血色全失。
    理智告诉常易，他应该到此为止。
    但是情感，到底战胜理智。
    十年了。
    他已经默默喜欢眼前的女人，整整十年了。
    前五年，他默默陪伴守护，将自己炙热的感情深深埋藏，压抑自己的情感，让自己备受折磨，痛苦难言。
    后五年，他们天各一方，他强迫自己不去了解她的任何消息，强迫自己忘记她，强迫自己变成一个心里只有工作的无情机器。
    a国集团业绩越来越好，他的年薪越来越高，但是他最终依然失败了，失败得很彻底。
    每每午夜梦回，他总是梦到他刚进入姜氏集团的第18天，因为父亲过生日，和同父异母的继妹撞了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未能成功将自己在餐厅打工，预支工资才买得起的生日礼物成功送出去，而偷偷哭鼻子的小姑娘。
    那晚，他陪她在电影院看了整晚通宵电影，到后半夜，她已经坚持不住开始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他却舍不得叫醒她回家，而是做贼一般，将她的小脑袋轻轻摁到他的肩膀。
    倚靠着他肩头的小脑瓜沉甸甸的，一如他的心，沉到坠落海底，再也无法打捞而起。
    他明知道，他是为傅先生搜集她父亲违法犯罪的证据而来，他明知道，她是傅先生觊觎了十六年的小公主，他不能爱上她，可是他无法掌控自己的心，不可救药爱上了他誓死效忠的傅先生，势在必得的女人。
    十年守身守心，他只求她能垂怜他，哪怕一眼。
    如今，她终于不再属于他的老板。
    而他，如今已经34岁了，已不再年轻，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他就再争取一次，如果还是无法令他的大小姐成功接纳他，那么他将彻底放弃，死了这条心，断了念想，从此，再也不打扰她。
    常易稳定心绪，盯着姜柔苍白如纸的面色，薄唇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傅先生在埃克斯岛养伤期间，乔叔和茹姨也常住岛上，乐雨薇在精心照顾傅先生的同时，将乔叔和茹姨也哄得十分开心，乐雨薇怎么对傅先生，两人全部都看在眼里。乐雨薇自从在m国大学完成学业，便进入光华集团旗下的康健医院工作，在医院工作期间，无论是在医护工作人员还是病患的心中，口碑都很好。
    “茹姨又特意吩咐我派人在a国了解她的家庭背景，她是家中幺女，上面有一个哥哥，早年家里做生意，还算富裕，但是在她读高中的时候，家里生意遭遇困境，公司倒闭，家庭败落下来。但是她父母在外口碑还不错，家世也清白，最重要的是，乐雨薇全心全意爱慕傅先生，在傅先生最痛苦的低谷时期，不离不弃无微不至照顾他，深得茹姨和乔叔的喜爱。
    “当傅先生成功催眠，彻底封存所有关于你的记忆之后，茹姨便有意撮合他们。而傅先生虽然忘记你捅伤他的记忆，但是乐雨薇无微不至照顾他的所有细节，他都全部记得。
    “乐雨薇人长得还算漂亮，性格也温顺，会哄人，更懂得做低伏小。傅先生当时身体很差，形容枯槁也不为过，催眠之后便一直留在埃克斯岛调养身体，整整三个月。总之，具体细节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三个月之后，傅先生和乐雨薇正式在一起了。
    “他们在一起整整五年，感情很好，从未吵过一次架，红过一次脸。傅先生很宠她，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她不主动要，他也会主动给。乐雨薇的父母年事已高，如今已经正式退休闲赋在家，是傅先生主动资助乐雨薇的哥哥，帮他开了一家广告公司。
    “这几年，乐雨薇的哥哥依仗着是傅先生未来大舅哥的身份，背靠大树好乘凉，在广告业内颇有名气，大单业务不断。傅先生，他是真的打算娶乐雨薇小姐为妻，所以才真心接纳照拂她的家人。”
    姜柔听到这里，精神渐渐恍惚，内心百感交集。
    她和傅司渊虽说从小就认识，但是他们正式在一起，也只有短短半年时间。
    可是傅司渊和乐雨薇，已经整整五年。
    这五年来，她独自承受心理带来的巨大痛苦，同样身体遭受双重痛苦，生下他们的儿子，含辛茹苦照顾儿子，可是他，却因为无法承受痛苦，主动选择遗忘她，并且无忧无虑谈了五年恋爱，并且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
    或许这就是五年之后，她依然无法对他彻底忘情，老天爷给她的惩罚。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冷风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最终贯穿她的心脏，留下一个巨大的豁口。
    她的心脏，彻底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