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七龙困守怀疑心 凤来居女杰施章(一)
作者:田三有   銮声最新章节     
    殷萍的姑妈叫殷赛花,是个老丫头,她们是姐儿三个。大的叫殷赛荣,在五岁时丢掉。二的叫殷赛凤,即是祝莲的母亲。
    般萍爸殷成俭是第三胎。赛花是老生闺女,成长起来有一身的飞檐走壁的好武功,只是没用武之地,当一名家庭妇女围锅台转。皆因时局,也因地利。昔时爹在莱阳住了二年,班头和陆建忠父亲结义。他是一名书办,可他爹做过府尹,辈辈都是清净如水。我生下都未有丝毫入底,故投心交结密切做了秦晋之好。殷赛花过度日子,陆建忠仍是继承书办。可是时局总不那么平稳,钱粮压制,月资不放或延日期。因此家庭生活逐步困窘,余资慢慢脱尽。
    殷成俭每年至少两次,多少必给妹妹周济些。可也是爷三个卖艺的钱减吃省用,打出份子必给妹妹姑姑打垫些。
    这说话是前年,祝莲和殷萍十四岁,来时住了几天,给姑妈放下几个金锭和一些散碎银子。这一恍是三年的光景,殷萍青春起着变化,个子长高更壮实。比先前胖多,虽未改多少,穿的都是异样,这使姑妈诧异不敢认。
    进屋搂抱挤揉亲了一阵,姑妈怎能不掉这慈心的泪珠?问长问短问寒问暖,片断而过。姑妈知道祝莲等马上即要来至面前,怎不欢喜。又听殷萍说把姑爹找家来研究事,更加高兴。可把这三年怎么想怎么哭,都忘个一干二净。心里乱折腾,还是先叫二羊把卓妆爸爸找来,进屋仍是坐在炕上细叮咛,把话头想着说。
    这是两道二门子,一进街门两旁各有东西路厅。人口少事业不大,都是空洞。这时殷萍把七匹大马,金黄红紫绿锃蓝,相兼银白,闪闪发光。把两旁路厅的门路壮个威风凛凛。
    陆建忠一路揣摩苦想,未曾料也。此时只见地上生莲花,霞光万道缭绕冲九霄。他站在街门里二道门外。两只脚长在这块砖地上,肚子里喊谁也听不见,我的爹一声我的妈一声。
    这是哪位官长进了我这草堂?我一向没交过这样高的门路,我进去不招待,是投我来的?招待好一年钱粮不够。还有一件是否吉凶呢?我还是赶紧躲避为上策。可他没有急促走出街门,他要仔细看看马的来历。西边是四匹,两匹赤兔两匹青鬃,东边是三匹黄骠马。
    此时他蹑足,心想是轻飘的事。他哪知这马随人随事是龙性,懂风情呢。将要细摸索,这赤兔连嘿嘿带蹦,一时东西的马都是一样跳跃,一样的嘿嘿。再者这马不是凡马,叫你任意拴弄随便。它识人知情,这时七匹马把他围上难逃。想走出去是万难。这样被吓坐在地上。
    娘几个在屋说话都听马嘶,毁萍叫玲玲银花急速出去看看,玲玲和银花扶住二门傍门框,歪头一看。俩人回身就跑就喊五姐五姐,抓住偷马的贼!
    姑妈一听急着说道:“我总小心怕出事,那里都有爱小的人。”殷萍道:“姑妈你放心。我们马谁也不会偷走。还会抓贼抓匪。”说着早来至二门,赛花一见,真逗。这群走马灯围住卓妆爸爸不放松。赛花坐在门坎上就乐,还得是腊梅和婵洁扶着,不然得躺在地上乐。这卓妆被殷萍抱着一个劲拍两个小手一边叫爸爸,真好玩真好玩。把殷萍七个逗得更加毛腰乐不止。玲玲喊一声行啦!都躲开!这七匹马各奔东西,进了原先的东西路厅位置。
    玲玲等这方知道是姑爹。可姑爹吓得发愣,姑妈坐门坎乐得更加没完没了。
    陆建忠发愣是被这群马吓的。自己耳朵听这个姑娘说声\"行啦,都躲开\",也没人牵也没人扯。顺顺当当各奔原地,怪哉怪哉。可它一方欺我一方怕人,那么驯从听话。那么我是怎么惹了这七个的呢?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殷萍把卓妆放下,急促和兰英扶起姑爹,他愣愣呵呵还低头看方砖,胸中还在若有所思。
    殷萍叫声姑爹,你是怎么的?我是殷萍!哦哎呀,陆建忠跟着道:“我一进门叫这马把我唬住吓坏,你们从家一出来,我更糊涂。也兼被这几匹马弄的我心惊胆颤。如果给我一蹄子我就属于非命,我这时魂都没啦。你这么一提醒,我七魂九魄附体。我要知道是你来,我就不看马打转啦。我是一直奔屋走,我这么一算命,马看我起了疑心,当时连蹦带蹿把我围个水泄不通。我可哪里冲锋上过阵?我活这么大也没遇过一字长蛇阵。这回给我摆个七龙阵。我只坐在中央戍已土给我一条生路。我的弥勒佛,我汗都出没止。你姑妈欢喜得把你们含而不漏,只说叫我快快快回来。我一边走路一边捶鼓。一进街门看这些马,谁人不捶鼓?我还算够大胆的。”他这么一说姐几个更乐个不住。
    赛花道:“你算说对题,我见到殷萍把万事都撇掉。平常想起就哭,今天我喜欢得把身子都旋起来笑,你看那马是欢迎你呢,它要看你不顺眼早就给你一蹄子。”陆建忠接话道:“对对对,细想起还真是这么个事,这么个节骨眼。我不会飞也得旋风起。还真对,真对。”
    宝珠看这姑爹头戴蓝玉顶珠,老旧不堪的是缎子的帽盔,只那玉石有些发光。身着青布大衫青布马褂。青布裤看去是夹的,青双皮脸鞋,白布裤子。一条大辫子在后方甩着。鼓圆脸黄面皮,稍有一些白净。双眼皮一字眉,大眼睛。个头六尺三四,坐在那东山墙坐柜上,双手不断的去揉摸自己面孔。他有这毛病,事多想不通,他两手总不离脸去磨擦面孔,两肘立在双膝上,弯着腰低着头。
    殷萍道:“姑妈瘦多,姑爹更不胖。就卓妆一个我看着还顺心,又水灵又受端详。”陆建忠道:“这一年顶百年,跑栖霞五趟。我又不会冤人,本来我比你姑妈还急呢。你们三个踪影皆无,不知下落。你姑妈想起哭不想起抹泪,你说吃什么能胖人。”
    殷萍道:“掐日子算,前年十月去年十月,到今年十月,方有一年零十个月,您要说年三年啦。我和我姐也是无时不想。这不是连滚带爬来到?送信给信差,哪去寻这样个人。又兼贼匪封路,这几个月更急人呢。”
    赛花道:“我也知出不了其他事,可就想么。看什么都不入眼,一合眼做梦就飞很高。也不知落的地方哪里是哪里。弄得我不敢合眼。你姑爹这块死虫,你知道——着事就迷。我扔下他,我敢背卓妆到处去寻你们,他敢投河跳井去上吊,我是弄个鸡飞蛋打。我粗算细算,你爸爸不会离开你俩,我是放心的。那也不行,人要预事胡算胡扒弄。一时不见安不下心的。我说你这块死虫快去茶炉,提两壶开水去。买两包好茶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