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行了啊！”
    “啊？”
    “可以用了吧？”
    “哈哈哈哈哈”
    李向东围着两台“突突突”响着的东风牌联合收割机，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又蹦又跳的，小嘴叭叭叭个没完。
    冯玉才莫名就觉得好笑，不过仔细想想，李向东确实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只是他平时做事，太像个大人了。
    于得水从驾驶室蹦下来，手上脸上都是油，冯玉才也不遑多让，连身上都沾满了黄色的油渍。
    李向东一点也不嫌弃，一手抓住一个人，动情的说，“两位可都是我们李家坡父老乡亲的大恩人啊！”
    于得水一脸无语，冯玉才夸张的耸耸肩，把手抽出来。
    “别光说好听的，我一天没吃饭了！我要吃肉，吃鱼，喝啤酒！”
    “哈哈哈哈哈，没问题，带上老太太，咱们去东方市最豪华的饭店去吃，想吃什么随便点！”
    李向东粉儿大方的说。
    冯玉才完全忘了这一天的疲惫，催着于得水赶快带他们去。
    最后，几个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才到了东方市美兰国营饭店，所幸公交车有窗户，李向东全程头探在外边，才没晕车。
    “东方市就是比咱们惠川县牛皮啊！”
    冯玉才看着装潢堪称豪华的门面，霓虹小灯框起来的六个金光闪烁的大字“美兰国营饭店”，大厅明亮的灯光，络绎不绝进出的人群，感叹道，“人家市里人就是有钱！你看咱们惠川县，根本没有几个人吃炒菜！”
    “哟，这个时候是咱们惠川县了？您不是来自全球大都市沪市吗？还能看的上东方市这个小的地级市？”李向东揶揄他。
    “别废话了，走吧！”
    四个人要了个单间，冯玉才拿着菜单，不停地点菜，“鹌鹑蛋炖红烧肉，爆三样，熘肝尖，罾（zeng）蹦鲤鱼，小鸡炖蘑菇.....”
    冯玉才点的兴奋，后来一看价格，“嘿嘿，就这些吧，你们三再点点，嘿嘿！”
    于得水他娘连说，这就罪过了，又是鱼又是肉的，吃不了吃不了！
    于得水怎么劝也不点菜。
    李向东只好自己又点了个蒜蓉油麦菜，酱爆葫芦条，又要了个鲍鱼母鸡汤和一大盆米饭。
    “还要四瓶老雪！”
    老雪就是雪花啤酒的俗称，也有人叫“闷倒驴”，意思是说它的酒劲儿太大，酒量不好的人，喝了之后很容易被放倒。
    这个时候的雪花啤酒酒精含量和麦芽汁含量相对较高，啤酒味纯正，“老雪”的麦汁浓度最高能达到20度！
    雪花啤酒于1957年创牌，这是当时的雪花啤酒商标，我们这个地区虽然不是东三省，但是雪花啤酒最流行。
    这就是麦汁浓度20度的雪花啤酒商标
    看着洁白桌布上摆满的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肉菜，热腾腾冒着香气的鲍鱼母鸡汤，像是白雪一样的一大盆冒尖大米饭，炸的酥脆翘着头和尾巴，还淋了一层红稠汤汁的罾蹦鲤鱼，几个人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李向东看着这些菜，恍如隔世。
    四个人把筷子抡的密不透风，一会儿就吃了个盆干碗净！
    冯玉才肚子撑得，松了四回裤腰带！
    他斜躺在椅子上，嘴唇油亮亮的，脸上荡漾着满足的笑容。
    其他三个人.....
    其他三个人也是这种情况。
    吃的时候挺高兴，一结账，要十市斤的粮票和七十八块钱！
    看着李向东眼也不眨的付了钱，冯玉才觉得，这个土包子的钱怎么好像花不完？
    “小李，衣服、鞋子和包，我今天晚上洗干净了，明天你一起带走。还有，明天一早把钱交了，手续办了，收割机就可以开走了！”
    “那个，于叔，手表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冯玉才指指于得水腕上手表。
    “对对，谢谢你啊，小冯！”
    于得水把手上的表摘下来还给冯玉才。
    “于叔，衣服，鞋子和包，都是送给您的！不用还给我！再说，您今天还帮忙修了一天车呢！我还没有给您报酬！”
    李向东还真不是个小气人，尽管那身行头花了差不多七十多块钱，主要是那双三接头皮鞋贵！
    可和修车的人情比起来，还是太轻了！
    于得水坚决地拒绝。
    李向东，“我还有个请求，您得教会我俩开收割机呀！”
    ........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于得水辛辛苦苦的修了一天车后，第二天又认命的开始了包教包会的教练生涯。
    李向东上辈子爱开车，学开收割机也没费多大功夫，学的倒是比冯玉才还快，惹得于得水一个劲儿的直夸他！
    上辈子开了好几十年车的李向东摆摆手，表示都是天赋比较好啦！
    冯玉才：这个小土包子还挺能现！
    李向东趁冯玉才学车的功夫又在废品站的角角落落仔细的踅摸了半天，最后竟然在厕所的角落里找到几个卷轴！
    是两幅从中间割开的画！
    李向东一阵狂喜！
    他认识上面三个字，范中正！
    大名鼎鼎的范宽呦！
    .........
    到走手续的时候，李向东多了个心眼，这么大件的东西，于得水能做主不？
    “于叔，您看要不要签个合同？不是我相信您哈，实在是，我也怕有人后边翻旧账，要是把您也带扯进来就不好了！整个好事儿变坏事儿！”
    于得水不以为忤，直接从窝棚底下的铁盒子里拿出来一摞盖着鲜红公章的三联收据，朝李向东晃晃，“有大红章哩，谁也不敢不认！放心吧，你于叔这点主还是能做的！虽然这个废品站是机械厂下属的，但是也是对外营业的，正常的买卖都是归我管！”
    李向东大喜，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一沓崭新的十块钱，一共一千元交给于得水，于得水又给他写了收据，这买卖就算成啦！
    东风第一台稻麦联合收割机
    于得水昨天晚上把两辆草绿色的收割机擦得锃光瓦亮的，还给加满柴油，“放心开回去！四百里地的路程，中间不用加油！”
    李向东真是不知道说啥好了，上去给于得水一个大大的熊抱！
    没有孩子，也没和这么大年纪的小男孩儿亲密接触过的于得水竟然有点感动。
    “有事儿给我拍电报，或者给厂里打电话都行！”
    李向东临走前，说啥也没要于得水的那身衣服鞋，非要留给他穿，最后还在裤口袋里塞了两百块钱。
    冯玉才还把昨天洗出来的，魏淑芬和靳文化的不雅照塞进去了两张……
    李向东此行一共花了一千七百多块钱，但是包里放着五个霁红釉小杯，两幅范宽的画。
    还和冯玉才一人开着一辆收割机。
    真的是！
    物超所值，赚大发啦！
    此行赚的盆满钵满的李向东，拉风的开着东风牌联合收割机，呼啦呼啦把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