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猛地抬头，一双锐利的眸子看向李向东，“你知道谁是石龙龙？”
    李向东不避不闪，直直的看向李晋，“你不是要让四姐给老叔换亲，嫁给五里铺的石龙龙吗？”
    李晋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向东走到李晋面前，蹲下，双手抓住父亲的手。
    父亲的手，饱经风霜，青筋毕露，老茧横生。
    “爹，我看见过老叔去和石凤凤在县上逛街，也偷听了我奶和你说的话，我奶说你要是不让四姐给老叔换亲，她就去村口说你不孝，然后喝农药自杀，看你这个村长怎么当！她要让你永远活在逼死老母亲的风言风语中，她不仅要让你以后官没法做，她还要你连人都没法当。”
    李向东的一番话成功的让李晋的手颤抖起来。
    他娘，逼他献祭自己的亲闺女，不然就让他当个不仁不孝的畜生！
    “爹，你听我说，你先不要答应奶奶。你先拖一段时间，我会解决这件事儿。”
    李向东用从来没有过的冷静语气说道。
    “你要去干什么？”赵素芳大惊失色。
    她这个二儿子，从小倔强，脾气大，爱打架。
    真生气起来，能把人往死里打。
    现在还有多嘴的婆娘背后偷偷的嚼舌头根子，说李向东早晚是个坐监狱的货色。
    “娘，你放心，我不会去找石龙龙打架的。”
    李向东像是看透了赵素芳的想法。
    拳头没有用，只要打不死石龙龙，四姐就会嫁过去。
    “爹，一定要答应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这件事。”
    “这不仅关乎四姐的终身幸福，这更关系爹你得名声啊。”
    “你想想，你要是有个亲弟弟的大舅子当女婿，别人会怎么看你！这样的家庭有多乱，这样家庭的家长何其昏聩！”
    李向东知道，他的父亲肯定马上就能想到，如果有人攻击他作为党员，包办儿女婚姻，逼迫女儿给弟弟换媳妇这件事的严重性。
    别人用这一个把柄就能让他丢掉扬水站站长的位置。
    “我绝不会坐视四姐嫁给石龙龙！”
    李向东转身离开时，正好碰见四姐泪流满面的站在门口。
    下午，李晋去了李万氏家，不知道说了什么，李万氏没有再一天三次的登门逼婚。
    结果，石龙龙不知道抽什么疯，居然一天到晚的去县砖窑厂堵李贞。
    李贞不搭理他，他就到处和砖窑厂的工人说这是他马上就要过门的媳妇，还请大家都去喝喜酒。
    一次两次没人搭理，石龙龙去的次数多了，难免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
    “这不会真是李贞的对象吧，没听说过她要结婚啊！”
    “李贞今年才十七，不会吧！就算真要结婚，也不会找这么个又老又丑还残疾的吧？”
    “那可不好说，听说李贞有个比她大三岁的哥哥，没准两家换亲呢！现在虽然说换亲的少了，都说婚姻自由，可是你看看多少人家哥们兄弟娶不上媳妇的都是用姐妹换亲的啊~”
    “是啊！为了哥哥兄弟能娶上媳妇，哪里管自己嫁个什么人呢！”这话说的一阵唏嘘。
    “你说这个男的这么难看，他姐妹能好看吗？”
    “他姐妹好不好看的不知道，李贞这辈子估计就算到头了。你们看这个男的，纯粹是个二流子。”
    “对！那双小眼睛贼溜溜的，看见咱厂里的女的就色眯眯的上下打量。呸！”
    “他打量你了？你还不让你家那口子把他眼睛给挖下来！”
    “王姐，你说啥呢！人家还没结婚呢！”
    “哈哈哈，你俩郎才女貌的，小孙你就别害羞了，人家堂堂一个公社干部，还总来接你下班，对你这么体贴，你爹娘还能不同意？”王姐看小孙满脸通红，酸溜溜的打趣她。
    “王姐真是的，说着说着李贞，又开始说我了！”
    一帮人嘻嘻哈哈的议论，风言风语的传到李贞耳朵里，李贞也不说话，只是发了狠的干活儿。
    石龙龙去砖窑厂堵了自己好几天这事儿，李贞谁都没告诉。
    还是有次李贞上晚班，李向东不放心，去接他姐姐，正好看见石龙龙色眯眯的看着李贞，不远不近的坠在李贞后边，看见路上没人还吹口哨。
    看见石龙龙，李向东堵了几十年的恶气都涌了上来，本来还没顾得上弄他，谁知道他不知死活的往上凑啊！
    李向东眼珠子转转，虽然打死石龙龙这事儿不现实，但是打他一顿这事儿倒是很有必要。
    这个泼皮无赖就算不敢真的对四姐李贞做出什么恶心破格的事儿，但总这样也是癞蛤蟆蹦脚面上，不咬人恶心人。
    一会儿好好地给石龙龙松松皮子，看他明天还有没有本事再来追着四姐。
    李向东活动活动手腕，眼神犀利的扫过后边的石龙龙。
    石龙龙就觉得有人看他一眼，摸摸胳膊，这大热的天，也没起风，怎么突然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呢！
    “四姐，你这个月还得上几次晚班啊？天天九点下班，天都黑了。”
    李向东从兜里掏出来两个洗干净的花皮甜瓜，大的给李贞，小的自己拿着咬了一大口。
    这甜瓜好，是本地的品种，橙红色的瓜瓤，薄薄的皮，一口下去，又沙又甜。
    “今天是最后一次，明天就五点下。现在买砖的少，不用三班倒。”
    李贞拿出手绢来把手擦干净才接过甜瓜。
    “四姐，你以后下班就和国玲姐，玉西哥你们搭伴一起走。你一个人不安全。”
    “行，我知道了。向东长大了。”李贞摸摸弟弟的头。
    两人边吃边说，一会儿就快走到了村边上，正好遇上巡逻的联防队。
    这一路上，李向东都不时回头瞥一眼石龙龙，这鳖孙竟然不知死活的一直跟到村边。
    看到李贞姐弟和联防队的人打完招呼就往村里走了，石龙龙心里一阵失望。
    今天他可是做足准备才跟踪李贞的。
    妹妹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剜不尽腐肉治不了疮！
    自己去砖窑厂堵李贞，虽然有人议论纷纷，可是李贞那丫头就像没听见似的，不羞不恼。
    听妹妹说，李贞他爹要反悔不同意，为防万一，先把生米做成熟饭！看到时候李贞还能嫁给谁！
    啥？
    万一李贞告自己强奸怎么办？
    嘿嘿！自己和未婚妻婚前情难自禁，这能叫强奸？
    再说了，他李家谁敢把这事儿闹大？
    真闹大了自己是没啥，他李贞还能有脸见人？
    李贞他爹，李家坡大队的大队长，还能有脸继续当大队长？
    这事儿，妹妹都给他分析的透透的。
    听了妹妹和老娘的好半天的鼓励，石龙龙这才下定决心，跟着下晚班的李贞，就想趁个空把这事儿给办了。
    没想到好好的机会又错过去了，石龙龙惋惜的在村口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