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嫣姐，我请你吃饭呗。”
    张煜弓着腰，搓着双手，那一脸谄媚的笑跟宫里的公公差不多，任谁看了都是一阵恶寒。
    “不用了。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何芷嫣面无表情，一脸冷淡。
    “您看，这里风太大了，我怕把您冻坏了……”
    “说不说？不说我回去了。”
    何芷嫣打断他的话，眼看她作势要回，张煜连忙拉住了她的胳膊。没想何芷嫣突然反应极大，她一把甩开张煜的手，怒目圆睁，像只受伤的母狮子。
    “别碰我！”
    这一吼把张煜也吼愣了，手停在半空中半响没有动作，何芷嫣侧着身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就这样无言以对，但也没有提前离开。沉默一会，张煜也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面带严肃：
    “我来和你谈一下，关于校花大赛抵制帖的问题。”
    “什么抵制帖？”何芷嫣一脸茫然。
    张煜不理会她的装傻充愣，盯着她沉声道：“我知道你联合其他女生发抵制帖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停止这种行为。”
    他语气稍微强硬了一些，但何芷嫣的表情仍然是云里雾里。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什么抵制帖的事情。”
    “行了！前几天你还来质问过我，不是你还有谁？”张煜脸上开始出现不耐烦的神色，语气也重了起来：“我告诉你，我有一百种方法可以处理这件事，顾及到你才来找你谈的，不要不识好歹。”
    “我不识好歹？”何芷嫣气急，脸上染上不自然的红晕：“张老板，你好大的能耐啊，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
    “别跟我玩绕口令！”张煜面色凶狠，终于压制不住耐性了：“你要报复冲我来，但是米团网是我的命根子，谁敢毁了它，我就毁了谁，我没有在开玩笑。”
    话一出口，张煜就知道话说重了，但说出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他看着何芷嫣的脸色由红转白，血红色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预感，感觉今天、可能、大概要栽了。
    “好，好，好！”何芷嫣红着眼眶，一看就知道委屈极了。“你说是我是吧！来，你看。”
    她手忙脚乱地翻出兜里的手机，打开米团网的用户界面给他看了一眼，咆哮道：
    “你看啊！看看是不是我，快看！”
    张煜接过手机，一看屏幕整个人都愣住了。用户那里显示早在校运会之前她就已经注册了，而且昵称也不是系统自动生成的，而是一个英文名，用户中心里也没有发帖记录。
    张煜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喃喃自语：“我靠……还真不是……”
    何芷嫣看到他那个表情，一阵阵的委屈不断涌起。从第一次和他见面开始，每一次的针锋相对她都是受气的那个，每一次她争强好胜地去挑战他，结果反而自己总是落荒而逃。
    从见面那一次，到班会课上的自我介绍，到得知他有一个工作室，再到前几天的晚上，每一次都让自己遍体鳞伤。
    就连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因为张煜的关系，现在都疏远得差不多了。
    她悲从中来，“啊”地大叫了一声，扑上来抓住张煜的右边肩膀，一口咬了下去，伴随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掉落。
    张煜就这么瞪大双眼看着她冲过来，然后张口，他第一个反应是“我草，又来”，第二个反应是“你们女人都属狗吗”？
    “我操！放手——不是，放口！”张煜痛得原地跳脚，“我日啊，你们怎么都玩这一招！”
    第二食堂里，何芷嫣双眼肿得跟两个灯泡一样，泄愤一般地叉着餐盘里的肉，然后“啊呜”一声送进嘴里猛嚼。
    该说不说，配上她那张精致的脸蛋，确实是有些可爱的。
    张煜靠在椅子上抽着烟，面前也摆着一个餐盘，但是他压根吃不下。右肩上的伤口还在不时阵痛着，搞得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上次陈蕊咬了左肩，这次何芷嫣咬了右肩，这下倒是对称了，也不知道去年打的破伤风今年还有没有效果。
    何芷嫣刚刚心情激荡之下，又有些用力过猛，现在吃得跟猪抢槽一样。眼见她低头猛扒饭，间或还掉几颗小珍珠在餐盘里，一副委屈的模样，张煜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消气了没？”
    何芷嫣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吃。
    “这事是我莽撞了，我给你道个歉，对不起了。”他难得诚恳得道歉，这倒也是他最大的缺点，知错了就会认，挨打了就立正，而不是嘴硬给自己开脱。
    结果不道歉还好，一道歉何芷嫣原本快要止住的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但是她性子好强，硬是咬紧了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间或还嚼两勺饭，看着又倔强又可怜。
    “诶诶，别哭了呗，我都被你咬破皮了，咱俩扯平了行嘛？”
    张煜赶紧把手边的纸巾递过去，何芷嫣一把抢过，顶着鼻音说到：“谁哭了？张煜，我和你没完。”
    张煜一个头两个大，对她这种性子实在是没辙。索性也不搭理她，这时候他才想起另外一个被他忽略了的人。
    “你和叶朴娼还有联系吗？”
    “人家叫叶平昌——”沉默半响后，何芷嫣沉着脸摇摇头：“从那晚之后，我们就没联系过了。”
    张煜点点头：“你别怪我多嘴，那种人本质上就是大男子主义的，你这种性格和他在一起没有好下场的。”
    “要你管！”何芷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又小声问道：“那你说我适合什么性格的？”
    “哦，当然是那种幽默开朗，尊重女性，事业心强而且……”看到何芷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张煜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开个玩笑，嘿嘿，开个玩笑。”
    何芷嫣不搭理他，也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只是继续低头干饭。
    “这个事情既然不是你做的，那只有可能是他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张煜自言自语到，当时在场的就他们三个，但是他下意识地以为叶平昌不知道自己在创业，也不知道米团网是自己的创业项目，习惯性地就把他排除掉了。
    现在仔细想想，他本身就是学习部的成员，如果没记错的话，顾老头还兼着几个部的指导老师，有心打听的话也不难发觉得到。
    他笑得阴险，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搞事情了。何芷嫣吃饭的间隙抬头一看，只觉得他笑得像个反派大boss，令人不寒而栗。
    “你，你干什么，你又要害人？”
    “我说过的，搞我可以，搞我网站不行。”张煜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更何况他让我们闹了这么大个误会，我怎么能放过他呢。”
    他倒是对自己先入为主怀疑何芷嫣的事只字不提，把锅全甩到叶平昌身上。何芷嫣也没功夫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我怎么会乱来呢，”张煜吐了口烟：“我一向是个讲理的人。”
    讲理的张煜把何芷嫣送回宿舍时，也抽空和她大致说了一下这几天抵制帖的事。何芷嫣表示她没听说过这件事，也没人联系过她。这更加确定了背后的指使人是叶平昌，毕竟从那天晚上之后，即便何芷嫣是目前竞选人员里排名第一，拥有巨大话语权的女生，他也不可能再联系何芷嫣做这种事情。
    张煜倒是脸皮有些厚，下午刚冤枉了人家，晚上就拜托她如果有相熟的朋友在竞选名单上，希望其他还没波及到的女生不要掺和这件事。何芷嫣哼了一声，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解决完何芷嫣这边的事情后，张煜急匆匆地回到工作室，也不顾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一个电话就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
    林婉儿进门的时候甚至都是穿着睡衣来，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让张煜都有些诧异，现在大学生这么早就睡了？
    “时间多任务重，我就直接说了，该记的就记，明天我不在你们自己执行任务。”
    人齐后张煜一句废话没有，众人也都掏出本本来开始记录。
    “明天开始，所有锁帖全部放开，让学生们去讨论，不用管。”
    “这会不会影响我们网站的风评？”
    “会。但只是暂时的，”张煜眼里冒着危险的光，“欲扬先抑，差到极致才会迎来最牛逼的反转。”
    “所有实名抵制的竞选者，无论之前票数多高，遵从她们的意愿，把她们从竞选中除名。”张煜冷着声，发出了第二条指令。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备选人总归也就那么十几个，如果一个控制不好，到时候全部人都退赛，那这个校花大赛就真的成了个笑话大赛了。
    程晓云有些担忧：“老板，这是不是太……”
    “照做。”张煜声音冷淡，没有给众人解释太多，继续补充道：“除名之前，文学部这边拟一份官方公告，就说本届校花竞选大赛由校组委会首肯并举办，全部竞选人员由全体学生投票选出，选出后会在学校官网上进行展示，以宣传学校的人文之风。但学校本着以人为本的原则，如果学生不愿参与，可在帖子下实名回复，且一旦除名不再重新进入竞选。”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老板已经搞定了学校方面，有学校做靠山那事情办起来就简单多了。
    谁会知道张煜此时内心里慌得雅痞，空头支票倒是张嘴就来，怎么说服顾老头以及校领导，这是一个问题。
    但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张煜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最后一件事，”张煜咬着牙，一脸阴狠，“记住叶平昌这个名字，不管你们身边有没有老师、同学、朋友甚至男女朋友的，只要认识这个人，给我挖尽他所有的资料，哪怕他尿尿用几秒钟，也要事无巨细得汇报给我。”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人怎么得罪了老板。
    “我要让他以后做噩梦，都得喊着老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