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
    兰亭和陆清看着电脑上那个红色的信号点缓缓动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
    兰亭抱着电脑拿上手机和陆清一起出了门。
    王桃见两人匆匆忙忙的样子喊道，“兰亭，晚上回来吃晚饭吗？”
    “不了，你们自己吃。”兰亭拿上车钥匙走进了车库，上了车。
    陆清对着王桃挥了挥手，“王姨再见。”
    “哎哎，再见再见！路上小心点，常来玩啊！”王桃热情道。
    兰亭开着车，陆清盯着电脑的屏幕，她眉头微微蹙着，“往西城区去了。”
    兰亭点点头，顺着陆清的导航指路开了过去。
    一小时后。
    两人在隔壁街路边停了下来，陆清抱着电脑透过车窗往外面看了看，“他在旁边停下来了，地图显示是一家私人小诊所。”
    “诊所？”
    兰亭伸手将电脑抱了过来，打开另一个软件输入地址片刻后出现了诊所的资料。
    “杨光诊所？”陆清伸头看着屏幕。
    兰亭滑动着鼠标查看着诊所的信息。
    隔着一条街的诊所里。
    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诊所老板杨光心中一动，他对着店里的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使了个眼色，对方微不几可察地点了点头，他打开一楼楼梯间一个小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穿过两道门和一段楼梯，地下室被改造成了手术室，里面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摆放着手术床和各种各样齐全的医疗设备。
    魏尚熟门熟路地将车从诊所的后门直接开进了车库，原本的小院被改成了车库，卷帘门一放，里面被遮得严严实实。
    魏尚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将女人从里面抱了出来，杨光打开门一看赶紧让开让魏尚抱着人走了进来。
    “给看看还能不能活？”魏尚将人放在了手术床上，洗了洗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杨光皱着眉头，将女人的手脚摊开绑在了病床上紧紧地束缚住她，嘴里塞着的布也没有拿出来，床上的女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呼吸微弱。
    他拿着仪器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脸皱成了一团，“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小的人家都不要了，生出来你养啊！”魏尚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眉目之间满是冷色。
    仿佛谈论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物品。
    杨光眉头皱了一下很快松开，他斜了一眼魏尚，“那我准备手术了。”
    魏尚找了张凳子坐下，掏出了手机关了静音，“嗯，你做吧！”
    杨光拿着剪刀划开了女人的布满了脏污的衣服，给她换上了手术服，将检测仪器贴在她身上，拿着药管准备给她打上了麻药。
    突然。
    杨光觉得自己的衣角仿佛被拽住了。
    他一转头看到了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满是希冀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犹如在沙漠中行走了许久即将渴死的旅人突然看到了水源，迸发出了巨大的、强烈的求生欲望。
    两人对视片刻。
    女人眼角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张了张唇瓣却无法发出声音。
    救我。
    杨光脑海中仿佛听到她的求救声。
    杨光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片刻后。
    他微微用力伸手将自己的衣角从女人的手里拽了出来，随后垂下了眼帘用酒精擦拭了一下女人的胳膊，他握着针管推了一下挤出里面的空气，针头渗出一点点液体，冰凉的带着些奇怪的味道。
    尖锐的针头刺破皮肤，冰凉的药液被一点点地推进女人的身体中。
    女人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嗜血的母兽，原本的希冀变成了滔天的愤怒和绝望，眼球里充满了红血丝。
    10。
    9。
    ……
    3。
    2。
    1。
    杨光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女人的眼皮越来越重，瞳孔涣散，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熄灭，遮住了满腔的恨意。
    终于。
    她不甘地合上了眼睛。
    杨光看着手表静静地观察了她片刻后将针管放在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着魏尚道，“我出去叫小灿来帮忙。”
    “嗯，去吧！”
    魏尚正在和“兰亭”聊天，闻言头也不抬。
    杨光打开门走了出去，身上带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从房间里走出来后，看着外面灿烂的阳光他脚步不停。
    那样的眼神他见过无数个，他的心早就麻木了。
    “小灿，过来打个下手。”
    杨灿笑盈盈地点了点头，朗声应了下来，“哎，师父，我这就来。”
    杨灿走过去关上了门，大门右边的墙上贴着一张有些褪色宣传单，“专治不孕不育”六个大字标红加粗，吸引了路过人们的目光。
    手术室里。
    杨灿换上了手术服跟在杨光身边打着下手，旁边的心电监护仪滴滴滴地响着。
    他抽空打量着躺在手术床上的女人，瘦得可怜衬得肚子大得出奇，虽然脸颊消瘦有些脏，但看得出来长得不错。
    他在心底叹了一声，就是长得漂亮才来到了这里。
    他是个孤儿，被杨光捡到养大，六七岁的时候就跟在杨光身边学习怎么握手术刀，今年已经23岁了，做过的接生手术多得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大多数都是顺产，恢复快，剖腹产也有，像是床上躺着的女人的这种。
    都七个月了还被退了货，身体不好顺产生不出来，只能剖腹产了。
    杨灿手里不停，给杨光递着刀，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刀尖刺破女人高耸的紧绷着的肚皮，血腥味充斥着几人的鼻尖。
    魏尚坐在一边头也不抬一心扑在手机上，双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字回复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
    一个小小的婴儿从女人的肚子里被拿了出来，全身有些发青，紧紧地闭着眼睛蜷缩着身子。
    杨灿熟练地提着婴儿的脚拍了拍，一下，两下。
    婴儿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杨灿注意到了，心里叹了声可惜，他刚才看了，是个女孩。
    他将孩子放在一边的小床上，扭头准备和杨光开始给女人清理缝合，就听到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啼哭声。
    “呜哇。”
    杨光手中的动作一顿扭头看着那个发出声音的小婴儿，杨灿惊住了，魏尚跟着抬起了头。
    手术室里的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只剩下那个小婴儿还在撕心裂肺地哭着。
    滴——
    心电监护仪的声音突然停止。
    杨光迅速扭头，床上的女人肚子还保持着被撑开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连心跳也跟着停了下来。
    “哇哇——”
    三人面面相觑。
    杨灿回过神来吞了吞口水，“师父，现在怎么办？”
    大的没保住。
    杨光收回视线继续手中的动作，“缝合。”
    杨灿点了点头麻利地跟上他的动作。
    半个小时后。
    床上的女人身上盖着一层白布，此刻躺在一个黑色的裹尸袋里面，如同她来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毫无声息。
    倒是另一道微弱的哭声在手术室里回荡着。
    杨灿和杨光对视一眼，两人齐刷刷转头看着魏尚。
    他们向来只负责做手术，其他的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