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邸里头，周婕妤得知后，狠狠地砸了一屋子的花瓶。
    “都别拦着本宫！”
    “贱人！一把年纪了！还要狐媚！死了儿子孙子，还有脸勾引人！”
    “皇后之位就该是本宫的！”
    “该是本宫的！”
    周婕妤几乎是咆哮了。
    这世上哪有什么本该，有的就是事实。
    事实就是她这个前潞王妃只得了一个婕妤的位份，连一宫主位都没混上，而且到现在还没见到乾平帝一面。
    这是彻底被抛弃的样子了！
    一开始，周家人还会轮番来，不断地找关系，求着熟悉的大臣们上折子，给潞王妃周氏正名。
    但在乾平帝灭了开口的几个大臣后，就没人敢提这茬事了。
    周家人呢，一开始上门宽慰，到后来也不敢来了！
    因为他们上门一次，就会被找茬一次。也不是说什么大事，也就是今天有人告他们家纵仆行凶，明天讲他们欺压佃户，然后是一查一个准的，然后上头再给点惩罚。
    这日子一长，周家那边也回过味来，不再登门。
    然后就消停了。
    于是，只剩下周婕妤一个人在屋子里咆哮。
    丫鬟们也不敢上前，只是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
    反正砸东西不要紧。
    砸了，那就再换一批来。
    总归是越换越差。
    最初屋子里的摆设是王妃品阶的，给周婕妤砸了一波后，那就换上次一等的。如此反复。
    到现在，周婕妤连喝水的都是木碗了，主打一个牢固摔不破。
    周婕妤砸了一番后，气不仅没消，反而越攒越多。
    她道：“其他人在干什么？”
    王府里面，现在就剩下周婕妤、陆贵人、何贵人了。
    几个侍妾都没名分，在一个院子里关着，没事儿凑一桌摸骨牌，拿个躺椅在太阳底下喝茶晒太阳，连院子都很少出，也就被周婕妤忽略不计了。
    丫鬟道：“何贵人在画画。”
    周婕妤吐槽：“画画，画什么画！一天到晚就没干个正事。”
    “从前就是这样！”
    “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屋子里捣鼓什么名堂。”
    “门都不出的。”
    “一点上进心都没有！”
    “竟是个活死人。”
    周婕妤骂了几句：“另一个呢？”
    丫鬟道：“陆贵人的娘家的陆大奶奶又来了。”
    周婕妤听了心里就恼火了。
    “哎哟，家里又来人了？”
    “跑得那么勤快。他们陆家是想再出一个姓陆的宠妃么？”
    “做梦吧！”
    呵呵，就因为人家姓陆。陆贵人的娘家人隔三差五地来都没事！
    到她这，就不行！
    周婕妤道：“走，我们去瞧瞧陆贵人。”
    她没管家权，也没办法处置陆贵人，最多就是过去冷嘲热讽一下。
    但就是能去嘲讽一下，欺负一下比自己低一点的人，陆贵人心里就快活许多。
    而陆贵人的院子里，陆贵人拉着陆大奶奶抱怨：“大嫂，这日子没法过。”
    “冷得就跟冰窖一样，都快要给冻死了。”
    “她吃得太饱了，就不能分给旁人么？她一个月就没几天不方便的时候嘛？总需要人去帮着服侍么？我等也是正经选秀出身的侧妃啊！”
    “而且我姓陆，是她自己人啊！用我，总比用别人好。”
    时至今日，陆贵人也看明白了。
    乾平帝对她无意。
    陆贵人也就歇了那等往上争的心思，也不指望独占恩宠，能从陆皇后那分一点残渣，她就谢天谢地了。
    陆大奶奶劝道：“您还年轻，总有将来的。”
    这样的话，她每次来，每次都要说，都快说破嘴皮子了，可陆贵人还是脑子转不过来弯儿。
    其实，要陆大奶奶说。
    女人过日子，难道就非需要男人么？
    没男人，也没什么吧！
    陆贵人的日子挺好的。有人伺候着，吃的用的穿的都不错。没有什么烦心的事，也不需要去管什么事，没人害她命，也没人死命管，有什么爱好都可以去干。
    只要她自己想通，不就好了！
    瞧瞧隔壁的何贵人，小日子不就过得挺滋润的么？
    听说何贵人养了两只大个的橘猫，养了不少花花草草，没事儿还写写画画的，再和丫鬟们聊聊天，时间很快就打发了。
    没有男人，心情根本就不会起伏，自个能自洽，日子就舒服。
    陆大奶奶心里都有一丝羡慕了。
    她宁可过这种日子，也比滞留在京城中管一大家子好。
    关键是陆大奶奶在操心操肺，秦国公府的人都把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应当。
    她必须处处都做圆了，不然就有人跳出来说她的不是。
    甚至没有什么事，那些所谓的长辈们都会仗着辈份没事儿找点事，鸡蛋里挑骨头，把陆大奶奶喊过去说道敲打。
    可最近，陆大奶奶也没办法去找人撑场面。
    因为能给她说话的人都在行宫。
    陆大奶奶也不能回回反驳。
    到底那些都是她的长辈，一个不尊敬长辈的名头扣下来，陆大奶奶可承担不起。
    她需要一个完美的名声。
    可维持完美的名声，实在是太累了。
    陆大奶奶还真想跟着去行宫，丢下一大家不管了。
    到底在那边管那几个人的事，总比在秦国公府里管那一大堆人要轻松。
    况且陆大奶奶很不放心陆大爷，瞧他那个兴冲冲的样子，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饶是她做得再完美，再瞧不上自个的夫君，人家也照样会开小差。
    陆大奶奶从没指望陆大爷能从一而终，但瞧上自个的弟妹，乱了人伦，就过了。
    可偏偏陆大奶奶没办法去管住陆大爷的心。
    她能做的，就是在陆大爷身边，全安插了自己的人，看牢了陆大爷，不让人能有实质行为。
    但人铁了心思，就是很难管的。
    只有千年做贼的，可没有千年防贼的。
    那种事，只要有一两个时辰的空档，就能成事的。
    这时，丫鬟突然道：“启禀陆贵人，周婕妤往这边过来了。”
    “已经差人去请祝嬷嬷了。”
    每隔一阵子，周婕妤都会跑过来，在陆贵人这说一串不中听的话。
    再多的事儿，她也干不了。
    没了管家权，周婕妤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就算想害人，但手上无人可用，也没办法。
    一般都是周婕妤说了几句后，陆贵人就会回嘴，然后周婕妤就给潜邸里管事的嬷嬷带了人来客客气气地请走，而陆贵人也给关在院子里不得外出。
    两个人都落不到好。
    陆贵人不高兴：“跑我这闹有什么用！有本事去宫里啊！”
    当然是没本事的。
    要不然，人早就去了。
    她们两个也就是互相发泄怨气，在一声声埋冤中，消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