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秋，你甘心吗？你还记得你高中时曾说过的，‘请从绝处’吗？”
    “请从绝处，读我侠义……”行秋说，“你竟然还记得。”
    “当然记得。你的这句话可是让我对自己为什么要习武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呢，我可一直都记得。”
    但事实是，当年，行秋为了忽悠重云和自己一起去望舒酒店捉鬼，根据自己看武侠小说的经验临时编出了这么一句话。
    行秋没想到，重云竟然会记了这么多年，还为这句话赋予了这么有重量的人生意义。
    重云继续说：“现在我们也算是行至绝处了吧。虽然已经行至绝处，但怎么能就此甘心，怎么能就此顺从命运呢？”
    行至绝处，当作何如？
    请从绝处，读我侠义！
    可是……
    行秋不是没有反抗过，可是……
    行秋的声音又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我也试图反抗过，但是……可能这次真的已经走到绝路了吧。”
    重云用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回答了行秋：“你是担心我家的事情吧？不用怕，不用担心这些。我不会让我们的故事be。”
    行秋本来还在奇怪，重云怎么知道他家武馆发生的事情和这件事是有关的，转而又听到重云这么郑重其事地说出“be”这个词，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甚至笑出了鼻涕泡。
    大一上学期时，重云还不知道be是什么意思。那时，行秋写了一篇以自己和重云为原型的仙侠小说，最后的结局里，师傅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救下了理想主义但天真莽撞的徒弟。
    行秋回忆起了当时自己和重云的对话——
    “没有了？”
    “嗯，这就是大结局了。”
    “没有反转么？比如师傅其实没死，又被救活了什么的。”
    “没有了，这样才算是be美学啊。”
    “be美学又是什么？”
    “be就是bad ending 的缩写。知道这个你应该就知道be美学的意思了。”
    “可是……这不是我们的故事么？我不希望我们的故事be。”
    ……
    重云拿出纸巾，帮行秋擦了擦鼻子说：“终于又看到你笑了。上次你改写了故事的结局，这次我们也一起重新写一个happy ending吧。不，不是就此ending，而是要永永远远、长长久久。而且……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战斗！”
    “还有我。”魈在一旁说道。
    “老师也不会坐视不管的。”甘雨的声音温柔却充满力量。
    “我们的朋友们就是我们的战友。”重云说着，把手机解锁后递给行秋看。
    手机上是聊天软件的群聊界面，群名竟然是“行秋后援团”。
    “我怎么都有后援团了。”行秋看到觉得哭笑不得。
    行秋又看了下群成员说：“好啊，这不就是‘万民堂恰恰恰饭群’把我踢出去了吗？你们拉了个没有我的群？”
    魈冷静地解释说：“因为你的手机和账号被监控了，不安全。所以只能先这样了。不然我担心我们商讨的‘战术’会被你父亲看到。”
    “商讨‘战术’？等下……我的手机被老爹监控的事儿你们也知道了？我现在有点懵，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重云说：“这个故事得让魈来讲一讲了。”
    ……
    海灯节结束的第一天，钟离仍在假期中，当他在家里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吃到开春的萌蘖的竹笋时，手机铃声响起了。
    来电人的名字令钟离仍在休假的心忽然悬了起来——白术，这是魈在心理方面的主治医生。
    海灯节前，魈协助钟离和千岩军抓捕“毒蝎”组织的首领时从山崖滚落受伤，海灯节期间一直在住院治疗，昨天才刚刚出院。白术这时打电话来，难道是魈在心理方面的旧疾又复发了？
    “喂，白术大夫。”
    “钟离先生，海灯节快乐。您还记得去年海灯节前，魈有一次突发了ptsd吗？”
    钟离悬着的心又揪了一揪：“记得。”
    “那您还记得当时魈有一个室友叫行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