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云并没有真的思考过和一个男生谈恋爱意味着什么。
    在重云的想象中，他会永远和行秋保持现在的这种状态：两人不是情侣，但拥有彼此，也不会去交往女朋友。
    但小姨的话一针见血：这是一种被刻意维持的暧昧，是一种有意为之的不明不白。
    如果要结束这种不明不白，结果是两种。
    要么，他和行秋做回普通朋友。
    要么，他和行秋发展为恋人。
    他并不希望前者发生。
    但如果是后者呢？这似乎又超乎了重云的接受能力。
    “重云？重云？”
    申鹤打断了重云思维的发散。
    “怎么？在想象被表白的场景了？”
    “不是……我在想表白之后……”
    “想了那么远啊？不会已经在想孩子的名字了吧？”
    孩子的……名字……
    这五个字再次强烈冲击了重云，让他意识到，如果两个男生在一起，他们要面对的人生是多么的不同。
    重云摇了摇头，一方面是对小姨的回应，一方面是想把这些念头都从脑子里摇出去。
    “好吧。”申鹤说，“我自己也是母胎solo，感情白痴，就不误人子弟，给你什么建议了。
    “唉，感情要是像一场比赛一样简单就好了。比赛嘛，把排名比自己靠前的人都干掉就好了，那样我们就是第一了。”
    “小姨现在对剧本有什么灵感了吗？”
    “唉，我想把底层设定改一下了，改成穿越的。”
    “穿越？”
    “嗯！女主在成年后穿越回到学生时代……现在很多剧都是这样的设定。之前我还不太理解，现在亲自上手写，才有点明白了。
    “今天来到吃虎岩，以及听你讲你的学生生活，我其实就有一种‘穿越’的感觉。
    “我也意识到，我终究是不能让自己的心态回到十几岁的模样了。再怎么忆当年，本质上也只是如今二十七岁的我，在想象的世界中穿越了回去而已。”
    “我这样算是帮到小姨了吗？”
    “当然有帮到啊。不过，我也希望你和你的她能有个好结果。”
    重云的脸上又显现出了沉郁，申鹤注意到了外甥表情的变化，便连忙结束了对话：“今天就到此为止？我还约了个老同学等下见面。”
    重云看了下时间说：“哦哦，好的，我也差不多要去训练了。”
    重云和申鹤一起起身，又拿起桌上的茶杯，喝完了里面剩下的茶水。
    “对了。”申鹤忽然又问道，“你认识行秋吗？”
    重云听闻，差点把茶水喷出，直接愣在了原地——难道小姨刚刚一直知道重云说的是谁？
    申鹤把重云的反应理解为困惑，于是说：“不认识吗？好吧……我还以为是你同学。你发我的那张画片还记得吗？画片里的另一个人是我同学，她说她的学生，行秋，也把那张画片发给了她。”
    “原来如此。”虚惊一场的重云说，“我还在想为什么小姨会知道行秋呢。他是我的室友，我们一起上的那节留影技术的课，所以一起看到了那张画片。”
    “看来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你说起他时，感觉你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
    重云又连忙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抢着想去结账，但是被申鹤拦住了。
    “我毕竟是你小姨，让你买单太说不过去了。”
    岩上茶室收银的楚仪本来还摆着一张对客人爱搭不理的臭脸，看到申鹤来结账忽然又笑容满面：“哎呀，您来了呀，我们老板她今天不在。”
    “我知道，我和外甥喝个茶，已经结束了，买单。”
    “好的，还是按照原来的折扣……”
    “不用不用，原价就好。”
    “这是我们老板特意吩咐的，您要是坚持，我反而不好办了。”
    “好吧……代我向夜兰问好。”
    “好的。我扫您。好嘞，您慢走。”
    走出岩上茶室，重云和申鹤互相告别。
    走向操场的重云，还是忍不住想着今天的对话。
    如果……向行秋告白……
    如果……被行秋告白……
    算了算了！也许，暧昧才是一段感情最美好的状态？
    ……
    和甘雨小聚后，申鹤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
    她点了根香薰的蜡烛，又选了张舒缓的唱片，然后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整理今天的思绪。
    “那你有为她做什么吗？”
    “好像，好像没有……给ta买早餐，买花，陪ta图书馆做卷子，和ta选一样的课，这样算吗？”
    下午时候，和重云的这段对话忽然在申鹤脑海里冒了出来……
    “和ta选一样的课……”
    “我还在想为什么小姨会知道行秋呢。他是我的室友，我们一起上的那节留影技术的课，所以一起看到了那张画片。”
    电光火石，申鹤明白了重云的种种反常之处。
    她皱了皱眉，继而又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