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完了账小岛要单独请小户去吃饭，小户推了。
    “不！”小户说，“我要请曹小隼。”
    小岛就没再坚持。
    “你今晚不许加班，回来吃饭，我有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小户给小隼打完电话，去旁边的小炒皇订了两个好吃的小炒，单独要了一煲海南椰子炖鸡汤。
    两个人要花一百来块，这对于小户来说，已经相当肝儿疼。
    王小户等了一个多小时，曹小隼才不紧不慢地来了，一进门给小户一个笑脸，算是表示了歉意。小户也没恼，起身帮小隼把大衣脱了，整理好放在椅子上。
    小隼不住地点头赞赏：“小户你越来越像个富婆了，特别有心。”
    “呸！”小户挖苦道，“我这马屁把你拍舒服了就像富婆了是吧？你见哪个人都富婆了还专门留着心拍别人马屁的？”
    小隼赶紧给小户夹了一筷子菜：“凡事都有第一个嘛。来，老板娘，辛苦辛苦，吃菜吃菜。”
    说说笑笑，两姐妹先喝碗汤润润肺，才进入正题。
    小户说：“你男朋友，孟老板给的这笔皮具生意，小岛那边一共赚了六万块。我说的是，纯赚，把所有费用都扣了去——包括欠的工资和房租。”
    小隼眼睛一亮，马上又撇了撇嘴说：“赚那么多，就请我吃这个啊。”
    小户急道：“你听我说嘛，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分我一半，就是三万块钱。”然后，小户小心翼翼地瞄着小隼说，“这些钱，我怎么分你呢？”
    “哼哼……”小隼讥笑道，“算了吧，傻瓜都听出来你是在跟我客气了。”
    小户的脸马上就红了，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把一碗汤一勺一勺地喝了个干净，小户总算鼓足了勇气：“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比不起你，你可以要脸不要钱，我是为了钱可以啥都不要。何况在你面前我早就没脸了，是吧，我的好妹妹？”
    小隼一口汤刚含进嘴里，突然就感觉到有些恶心，险些吐出来。
    努力了一下，小隼终于把这口汤咽下去。
    “我呢，可能还真不敢高攀你这个姐妹，因为我脸皮真没你那么厚。”小隼看着自己的汤碗说，“不过你不用那么小心，这个钱我不会跟你分，一分都不会要。钱是你们家赚的，我凭什么分呢？如果我拿了，好像是拿回扣了，那我岂不是吃里扒外？我跟我们家孟欣怎么交代？”
    几句话把王小户呛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好不尴尬。
    小户心里知道这样把钱独吞了是真不够朋友，但是数目太大了，诱惑也太大了。
    面子，交情，道义，这些都很重要，但就目前来讲，一切都没有钱重要。把她心里塞满的，只有妈妈那破天破地的骂，只有妹妹手里对着自己胸口的剪刀，只有那个满嘴黄牙一只眼的黄牙柄，只有宅基地上不给钱不干活的农民工，还有就是那个十五岁叫大款的弟弟。
    更紧要的，还有前些天刚刚交给小隼的那张十万钱的欠条。那可是她亲手签名的。
    沉默了半晌，小户终于忍不住，长长吁了一口气：“消气了吧妹妹？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吧，不是你高攀，是我高攀，你是我们家大恩人。真的，我从内心感激你。可是你知道这个钱都要把我逼疯了，抓到手里我怎么也舍不得给出去。你原谅我，我的好妹妹。”
    曹小隼拿把勺子搅碗里的汤，眼睛看着窗外，似乎没听到小户在说话。要说不稀罕钱那是假话，她银行卡里存款也不够五位数，几个月以前去流产买个料理包都买不起。
    王小户条件确实更差一些，曹小隼可以不计较这些个钱，但她就是看不了王小户现在这个嘴脸。这么大一笔生意，找个快餐店，两个菜一个汤就解决了？
    刚开始谈就陷入僵局，后面的事情王小户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跟服务员要了瓶啤酒，自己打开倒了一杯。她没给小隼倒，知道给她倒了也不会喝。
    王小户也豁出去了，端起酒来一口气干了：“这些钱我暂时不想还给孟总，我想等挣够十万块钱一起还给他。”
    曹小隼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感谢你通知我。你就是永远都不还给他，我也没办法。”
    小户急道：“那怎么可能呢？我借人家的钱一定会还的。”
    小隼冷冷地说道：“我暂时这么听着吧。”
    唠嗑唠到这个份上，如果是两个男人的话，就只能是前脚把银行卡往桌子上一扔，后脚掀桌子走人了。
    偏偏王小户是个十足的女人。
    在烧烤档做了半年的啤酒促销员，喝酒的本事练出来了。她把一瓶啤酒喝完了，对着空杯自顾自地轻笑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