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控制着精神力，调整好呼吸，她整个人的气息仿佛都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刚见面时，郑启还能看到姜砚池身边有个人。
    待到郑启哈哈笑着握住姜砚池的胳膊，“叔侄”两个，相携通过城门的时候，郑启已经“忘了”还有个小女郎。
    姜砚池配合的一起往里走。
    只是，走着走着，他的身形就顿了一下。
    小公主呢？
    眼角的余光瞥到身侧有个熟悉的身影，姜砚池这才放下心来。
    厉害！小公主！
    这“隐匿身形”的本领，比影十九还要厉害呢。
    至于沈婳是如何做到的，姜砚池却并不好奇，更不会追问。
    这是他与小公主的“默契”。
    一行人进了关，来到了军营的中军大帐。
    到了这个时候，就已经不需要过度的寒暄了。
    姜砚池和郑启全都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阿叔，我的两千人马，两日后抵达，想要通过散关，进入中原。”
    “马蹄铁只需送给我一人，秘方、工艺等，都不可再外传。哦，你自己的人马，可以用！”
    “好！”
    “痛快！”
    就这样，正式的谈判，其实只用了两三句话，就顺利完成。
    因为双方都是聪明人，双方都能提供给对方想要的利益。
    况且，姜砚池和郑启之间，虽然少得可怜，可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情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姜砚池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
    郑启已经不再把他单纯地当作“世交之子”，而是一个“同类”。
    郑启看着姜砚池提前准备好的马蹄铁成品，和详细图纸，禁不住暗自感叹：
    “二十一郎果然好算计。过去的他，只知道用蛮力，只知道发疯。现在，他却开始动脑筋了。”
    “不愧是姜侍郎的儿子，聪慧，敏锐，还懂得变通，能够利用一切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上次通关，用了战场上捡来的残破军械。
    此次通关，又找来马蹄铁这样的神器。
    其实，如果细细算来，郑启与姜砚池的交易，郑启占了便宜。
    “二十一郎，你是个好孩子，你阿父泉下有知，看到你这般出息，定会欣慰。”
    “说起来，阿兄去世也有二十年了，二十一郎也即将弱冠。”
    没爹的孩子可怜啊。
    虽然有元安这个干爹，但有眼睛、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元安更多的还是把姜砚池当成了一把刀。
    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长辈是否真心，孩子是知道的。
    姜二十一会这么疯，不只是“头疾”的折磨，应该也是明白自己的身份与处境。
    后宫那么复杂的环境，还有个一心利用自己的皇帝……姜二十一不疯才怪呢。
    想到这些，好歹还记着姜家阿兄的恩情的郑启，也非常难得的感性起来。
    他慈爱的看着姜砚池，柔声道：“阿叔没有太大的本事，也帮不了你太大的忙。”
    “阿叔这辈子，就只守着这散关了。”
    “……日后你若需要通关，只管找阿叔。”
    郑启的意思很明白，他确实没啥大本事、大志向，但他坐拥散关啊。
    所有出关、进关的人，都需要受他的节制。
    他愿意给姜砚池开绿灯，让他一路畅通，也是帮了姜砚池的大忙呢。
    “阿叔谦虚了，散关乃进出中原的要塞，您镇守散关，是您英武忠勇，您切莫妄自菲薄。”
    “我原想着，我的人马，他日回来，还需得请阿叔放行，心里有些忐忑。”
    “此刻听了阿叔的话，我彻底放心了……多谢阿叔！阿叔待我如此亲厚，二十一郎感激不尽！”
    姜砚池用自己仅剩的耐心和情商，说了几句客套话。
    双方的交易，正式达成。
    姜砚池和沈婳暂时待在散关，等待薛易率领人马通关。
    两日后，薛易以及两千兵卒，果然准时赶到。
    “哈哈！不错啊！二十一郎，你这麾下，相较于几个月前的松散，现在已经变了模样！”
    趴在隘口的城墙上，郑启居高临下地俯视，正好能够看到两千人马的全貌。
    队列整齐，军纪严肃。
    军官们穿着明亮的铠甲，骑着战马。
    小兵们则穿着皮甲或是藤甲，没有骑马，手里却也都握着锋利的武器。
    这支军队的人数并不算多，但给人的气势也非常强大。
    郑启这样的老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支军队训练有素，不比朝廷的官兵差。
    哦，不！不对！
    看这些兵卒，一个个身体健壮，脸色红润，比他散关的守军还要“彪悍”。
    这样健壮的身体，就比官兵强太多。
    而冷兵器时代，拼的不只是军械、战马等，将士的身体素质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比如古代的将军们，大多都是“腰带十围”的大胖子。
    若是身体太瘦，不说举起重达十几斤、几十斤的兵器了，就连那一身铠甲都穿不起来。
    兵卒们亦是如此。
    若是身体不够强壮，挥不动刀，砍不动人，哪怕穿着铠甲，也照样被人一枪挑飞。
    偏偏，想要将士身体健壮并不容易。
    吃得好，才能长肉啊。
    而军营里，往往都是连饭都吃不饱，就更不用说吃好了。
    郑启还算宽厚的，或者说，他知道，自己麾下的几千人马才是他最大的依仗。
    他从不吃空饷，也尽量不去喝兵血。
    粮饷什么的，即便无法保证足量，也会给个五六成。
    朝廷供给不及时，或者是到了现在，干脆就没有供给，郑启就拿出自己的家产，或是想办法“借贷”，也不会亏了自己的兵。
    郑启已经觉得自己是个爱兵如子的好将军了。
    但此刻，看到姜二十一郎的人马，身体那么的健壮，气色那么的好，郑启便有些羞愧——
    跟二十一郎比起来，我还是做得不够好啊。
    看看人家这将士，两千人，杀气腾腾、气势如虹，硬是有了两万人的气势。
    “这是一支虎狼之师啊。”
    “去了中州，一定能够抢足好处。”
    “兴许啊，还能在诸多军阀的混战中拔得头筹！”
    莫名的，郑启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他对姜砚池也愈发高看一眼——
    能够训练出这么一支军队，还能养活得起……这都是极大的能力。
    二十一郎，终究会成为一代枭雄啊。
    郑启望向姜砚池的目光都是羡慕的、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