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失败
作者:艾甜橙   春棠香暖最新章节     
    张氏想走郭氏的路,复制她的成功。但却只学了皮毛,半点精髓没有学到。
    今日这一场百花宴,办得极其失败。
    上午吃饭之前,倒还算勉强能说得过去。只是乱了些,害得大家多走了路,多费了些力而已。
    但到了下午,府内更是状况百出。显然的,很快,张氏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比如说,这京里哪些同哪些有过节,不能同坐一桌、同室而处,她不知道,仇人见了面,自然开杠。
    又比如,此番跟随夫人们过来吃筵席的都是未出阁的小姐。虽大夏朝民风开放,但也不能毫无男女之防。她没有想到这些,自然就给那些个真心相爱、但各自家里都不同意的男女提供了机会。百花宴上被抓到,自然闹得极难看。
    诸如此类,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压下来,张氏应酬不来,只能一个劲问身边的人:“怎么办?这下可如何是好?”
    身边的奴才,自然更是应付不来,只能临时着急出主意说:“这种事良娣有经验,她之前不是办过赏梅宴吗?奴婢去请良娣来帮忙吧。”
    “住口!”张氏却又不肯。
    她今日筹办这个宴会,本来就是要争那一口气的。现在遇到困难了,又去找郭氏,那她岂不是在打自己脸?往后又叫她如何再去争这个权?
    她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乱就乱吧。”张氏招架不住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管了,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头疼,我旧疾又犯,实在头疼得厉害。”
    丫鬟也聪明,立刻喊了起来:“太子妃娘娘病倒了,太子妃娘娘旧疾复发。各位夫人们,今日招待不周,你们都先回去吧。”
    最后,弄得是不欢而散。
    众人离开,喧哗散去后,府内只徒留下一片狼藉。
    而栖云居内,众人都在忙太子妃,压根暂时没有精力顾及到这些。傍晚,太子回府时,只看到府内的一片脏乱。
    其实傅骁知道张氏应付不来,今日家里的这场筵席,必然会乱。但也没想到,竟会乱成这样。
    随便找了个人来问,当知道了今日府内发生的一些事时,傅骁更是火冒三丈。
    今日之后,郭氏为着太子府才挣下的那点好感,怕全没了。
    傅骁实在忍无可忍,怒气汹汹的往栖云居去了。
    .
    雅梅居内,这会儿王良媛过来请安。
    也顺便的,给郭良娣带了这个消息来。
    郭氏消息灵通,早在王良媛过来之前,她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太子府内,果然还是缺不得姐姐。”王良媛也不算是拍须,她心里的确也是这样想的。瞧瞧今日这份乱,便是一般人家的夫人,也不会由着这场面乱成这样。
    今日之后,这上京城内的这些贵妇们,还不知道得怎么笑话他们太子府呢。
    郭氏却并不说张氏半个字的不好,闻声只是说:“我刚刚也听说了。这会儿殿下也过去了,也不知今日这样的局面,之后该如何收场。”
    王良媛:“可惜姐姐您病倒了,否则,有您坐镇着,该也不会乱成如今这般局面。”
    闻声,郭氏只连咳了好几声,吓得王良媛都站起了身来,想赶紧去喊大夫了。过了会儿,郭氏止住了咳,这才摆摆手说:“就是还有些咳,不打紧的,无需传大夫。”
    见她果真不咳了,王良媛这才又重新坐了下来。
    见郭氏脸色一点点的由红,变成了正常的白皙,王良媛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刚刚吓死我了。”
    郭氏却是无奈一笑:“我身子欠佳,有心无力。”
    王良媛叹息:“姐姐快些把身子养好起来吧,否则,咱们太子府就要彻底乱了套了。”
    栖云居那边,张氏虽然是装病,但听说太子找来时,也是气得浑身颤抖。
    她躺在床上,以被褥遮蒙过脸,整个人全然处于一种惊恐的状态。
    傅骁知道她是在装病。
    犯了这么大的错后,不去主动负荆请罪,也不尽力着去想办法挽回些局面,却只知道两眼一闭倒下,选择以装病的方式来意图蒙混过关,他岂能不气?
    这哪里有半点太子妃的大局观和体面?
    进了栖云居后,傅骁直接冲进了张氏寝卧。
    走到床边上,直接一把掀开了被褥,然后将被褥扔在了地上。
    张氏蜷缩成一团,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见躲无可躲了后,张氏这才灰溜溜的从床上爬下来,跪在了傅骁脚下。
    又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傅骁算是已经在极力去克制自己的脾气了,可心中怒火仍熊熊燃烧着。
    “闹成今日这般局面,你满意了?”傅骁厉声质问。
    张氏摇头:“妾身也不想的啊!妾没想到会这样的,我也想能办成功的。”
    傅骁深深呼出口气来,尽力逼迫自己平静下来。
    “你也不想的?你不想太子府闹笑话,你办什么百花宴?你自己几斤几两,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你以为,谁的成功,都是你可以复刻的吗?”
    张氏虽怕,但见此番丈夫夸郭氏,她心中仍是不满。
    哪怕她也知道自己不如郭氏。
    张氏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她除了认错示弱外,再无半点别的办法。
    “是妾身妄大了,竟不知道,这样的事办起来有多难。今日闹成了这般,是妾身之错。殿下,您罚妾身吧。”张氏自然看出来了他的盛怒,主动求罚,总比他盛怒之下罚自己的好。
    傅骁此刻也有些为难,她好歹是太子妃,若罚得重了,事情闹大起来,总也不好。
    所以,再三权衡之后,傅骁道:“这段日子,你就禁足在这栖云居内,好好的闭门思过吧。”说完,直接甩袖而去。
    被禁了足,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惩罚,的确是比她心中预想的要好些。
    .
    从栖云居离开后,外面天已经暗沉下来。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立在寒风之下,傅骁又再一次闭了闭眼后,这才继续举步往前去。
    张氏造下的这烂摊子,总得有人来收拾。
    所以,傅骁自然往雅梅居去了。
    而雅梅居内,已经落了灯,郭氏身边近身侍奉的丫鬟匆匆来禀,说是良娣已经歇下了。
    傅骁心里何尝不清楚这是郭氏在拿乔,可对郭氏的这些小把戏,他并不反感。
    反而还会觉得她拿架子拿得恰到好处。
    所以,傅骁只笑着说:“既歇了,那本宫就不去打扰,你们好好侍奉着吧。”
    “奴婢恭送殿下。”
    此刻屋内,郭氏的确已经歇在了床上,但人却没睡着。
    见香雅进来了,郭氏问:“走了?”
    香雅道:“奴婢同殿下说娘娘已歇息,殿下笑了笑,然后嘱咐奴婢等好好侍奉娘娘,他就走了。”
    “他笑、他笑了?”郭氏问。
    香雅不敢有所隐瞒,立刻说:“奴婢不敢乱说话。”
    郭氏当然知道她不敢乱说话了,她这么问,只是觉得殿下他怎么能笑呢?
    他这个笑,是有深意的。
    他肯定一早就知道自己在装病。
    不过也无所谓,知道就知道吧。
    “我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你外面候着去吧。”郭氏吩咐。
    躺下来后,郭氏自然也没能真正休息,而是想着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
    傅定最近很忙,陛下要改革军制,合并卫军,重新分配各军职务。这段日子,傅定几乎是一直吃在营中睡在营中的,几乎是与万千将士们同甘共苦。
    郭氏“病了”一事,有太子同郭氏的共同授意,也没人敢自作主张的去告诉傅定。
    所以,傅定自然是在多日回家了后,才得知的母亲病下的消息。
    自然第一时间就去探病。
    不过这个时候,郭氏也无需再装得多严重,身子已经渐渐被“养好”起来。
    傅定却提心吊胆着进了雅梅居,但待瞧见母亲气色还算不错时,心里到底松了口气。
    “儿子不孝,尽只顾着军务,倒是忘了于母亲跟前孝敬了。”一进门来,傅定就直接单膝跪地,向母亲认罪起来。
    郭氏忙亲自去将儿子扶起。
    “你这是在为陛下效力,是得陛下器重才会担以如此重任的,为娘心里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你?你快起来,叫为娘好好看看你。”
    傅定起身后,郭氏便上上下下的将他好一番打量起来。
    “瘦了。”郭氏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满眼心疼,“也黑了些。”
    “想是这些日子在营里吃了不少苦吧?”郭氏问。
    傅定却满眼笑意,他摇头:“儿子不辛苦,娘您别挂心。”
    “来,过来坐。”郭氏拉着儿子往一旁去坐下。
    坐下后,傅定仍是关心母亲身子,又细问道:“母亲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病了?又怎么病了也不给儿子递个消息去。若儿子知道,定赶回来看您。”
    郭氏笑:“正因为知道你知道后必是会赶回来探望我的,所以才没告诉你。又不是多重的病,就是有些体虚疲乏而已,不打紧的。”
    傅定深深蹙起眉心来:“年前年后的,那么多事,娘的确是辛苦了。”
    郭氏看了眼身边侍奉的人,眼神示意那些个守在门边上的都出去。只留下了香雅这样的,近身伺候的,可绝对信任得过的。
    傅定见母亲往外打发人了,便知道,她定是有话要说。
    见该走的走了后,郭氏这才压低了些声音,对儿子道:“其实娘根本没病,娘是在装病。”
    “装病?”傅定皱眉,一时难以理解。
    但只稍稍动了下脑子,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娘装病……是因为太子妃吗?”傅定还不知道前些日子百花宴之事。
    这段时间一直在军营里,几乎是封闭式的训练。
    他身为将领,自然得带好这个头。
    于是,郭氏便把百花宴之事,一一详尽的都跟儿子说了。
    “既她也觉得自己行,那便让她去做。只有她真去做了,才晓得我得到的这些名声,不是轻易就能得来的。”
    郭氏从不曾想过与张氏为敌,一来她生性其实并不好争斗,二来,她知道张氏争不过自己,所以索性也并不想再给她为难。
    从前张氏还算低调,自老太妃走后,二人关系处得还算不错。
    可如今,张氏行事渐渐高调起来,也明显的同郭氏对立起来,郭氏自然也不会手软。
    郭氏自然不会觉得张氏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但她们间有利益冲突,各自都是为自己的儿子,迟早都是要有一场争斗的,这没法子。
    傅定听后,心中倒松了一口气。
    “母亲就不怕父亲知道?”傅定问。
    郭氏笑说:“你以为他不知道啊?他心里有数。只不过呢,是明着偏心咱们罢了。”说起这个来,郭氏倒挺欣慰的。
    其实她同张氏斗不斗都不打紧,最重要的,还是太子殿下他的心偏在哪儿。
    若是偏在他们母子这边的,其实只要他们母子不出错,其实就已经赢了。
    而若是偏在大公子母子那儿的,那即便他们怎么争,可能最终都是一场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