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纵之
作者:年年穗岁   我在侯府当调解员,被全家宠了最新章节     
    太后和皇帝说完那番话没几日,皇帝便下旨改立谢邈为宁安侯府的世子。
    其实这事儿是谢知让一早递了折子上去的,但先帝不知怎么想的,给压了下来;皇帝想着刚登基便把谢知让的世子之位卸了,脸面上不好看,便也压了一段时日。
    如今这个档口发这么一道圣旨,太后和陈家只以为是那几句挑拨离间的话起了作用,皇帝和谢知让生了罅隙。
    纵使当初刘若烟到宁安侯府闹了一通,姜蜜为了平定风言风语,早就对众人说过会将世子之位还给谢邈;但外间还是对此事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翌日下朝的时候,谢知让去御书房找皇帝说事儿,末了他提了一嘴:“您这是要拉谁下马呢?”
    皇帝就知道瞒不住他,也没想瞒,一五一十和他解释一番,而后郑重道:
    “先生,《鬼谷子》有云,‘去之者纵之,纵之者乘之。’陈家虽扶持朕有功,但他们一心想让朕娶陈氏女,好让她诞下嫡子,而后借着这个孩子夺权。朕不得不提防他们。”
    “王莽代汉,霍光专权,皆是外戚干政导致的恶果。朕不想这朝堂再受动荡。”
    谢知让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那你想让陈家落得什么下场?”
    皇帝沉默片刻,低声道:
    “年幼时,母后待朕极好;陈家舅父舅母也将朕当做外甥一般疼爱。而且为了帮朕登上这个皇位,他们付出许多。宫变之时,陈家一位表兄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了,那是陈家的长子长孙。朕永远都欠陈家一条命。”
    “所以朕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
    “世间之事,多是论迹不论心。陈家到底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而且朕刚登基不久,如若此刻对陈家下手,难免会寒了一众旧臣的心。”
    “朕就想纵一纵他们,而后劝外祖父致仕,再贬了几位舅父的官职。远离权利中心,他们应当就不会这般痴狂。”
    谢知让看着神色低落的皇帝,犹豫半晌,还是道:“我、韩瓒,还有先帝,都忘记教您一件事儿——慈不掌兵,仁不从政。您自己想清楚。”
    皇帝身躯一颤,却久久没说话。
    他到底是锦绣堆里长出来的,便是年幼时受过几分欺负,也无伤大雅。之后他被太后收养到膝下,那便更是娇贵。身边再有谢知让护着、韩瓒帮着,他和太子斗法,斗得再凶那也是对外人。
    对着自己的身边人,皇帝心软,手也软。
    谢知让见他这般,便不再多劝。
    左右让他自己摔个跟头,便知道疼了。
    ……
    外间不管说什么,谢邈被立做世子的圣旨一下来,上门打听婚事的人便多了起来。
    姜蜜看着这小山一般堆堆叠叠的帖子,头疼。
    “怎么了?苦着一张脸,谁惹你不高兴了?”
    一双手自身后轻轻抚上她的头颅,而后落在太阳穴,轻轻替她揉按起来。
    姜蜜知道是谢知让,瞬间放松力气往后躺,一下子就落入清冷梅香的怀抱。
    谢知让顺势搂住她的腰身,俯首亲亲她柔润的面颊。
    “都是来打听邈哥儿婚事的。人家上门来,总也不好冷着一张脸不是。”姜蜜顶着他的胸膛往后仰,下巴抬高,把自己的脸露给谢知让看,“你瞧瞧,我脸都笑僵了。”
    谢知让笑着用手掌捂住她的脸,轻声道:“小乖乖这么可怜啊。”
    掌心温热,姜蜜的脸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不过片刻,她便拍拍谢知让的手,示意他松开。
    “我脖子酸啦。”
    谢知让顺势松手,继续抱住她,“那些人,你不乐意见就不见了。他要想娶媳妇儿,让他自己找去。”
    说着,谢知让顿了一下,“算了,他眼神儿不好,还是别找了。做个光棍汉吧。”
    显然,这是说刘若烟呢。
    “你就嘴贫!”姜蜜横了他一眼,“邈哥儿今岁十六,是还年纪小。但祖母的意思是可以相看起来了,慢慢挑着,家世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品性。现在相看着,也不至于日后邈哥儿年纪大了,一着急就两眼一抹黑,娶个祸害回来,搅得这家宅不宁。”
    这种事,谢知让是全听姜蜜的,她说如何便如何。
    此刻听她这么说,他只叮嘱了一句:“相看归相看,你别累着自己了。”
    “我是没什么,可重点是邈哥儿呀,”
    说着,姜蜜在谢知让怀里翻了个身子,跪坐在他腿间。
    “他是不是被那刘氏给吓到了?还是他还惦记着刘氏、忘不掉她呀?我这两天和邈哥儿说相看的事儿,他总躲我。”
    “而且我还问了婉姐儿,婉姐儿说邈哥儿他在外头碰到小娘子,话都不说一句的,甚至是要躲开去,生怕和谁扯上什么关系。”
    “夫君,你说邈哥儿不会是因为那件事儿,不喜欢女孩子了吧?你若不然去他那边探探口风?”
    谢知让不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她的耳垂,轻笑着调侃:“阿蜜,你现在怎么和老妈子似的?”
    闻言,姜蜜却是愣了一下,而后生出几分恼意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坐到一旁再不理他。
    谢知让就是习惯性地撩她一下,哪儿想真把人弄生气了,当即就过去抱着人哄,嘴上说着各种讨饶的话。
    姜蜜被他说得面皮一松,接着闷闷道:“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感觉生了孩子,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老,一点儿都不老。在我心里,阿蜜永远是十八岁那年刚嫁给我时候的样子,是这世间最最好看的姑娘。”
    谢知让的甜言蜜语还是挺管用的,姜蜜的脸色好看许多。她闷了一会儿,忽而低声道:
    “那件事情也才过去一年多,邈哥儿心里过不去很正常。我不该总是去问他的,他若不想相看,那便不相看了。我不该逼他的。”
    姜蜜这般自我反省,却是叫谢知让心疼了。
    “你肯管他、替他着想,他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一直躲你?你别总惯着他。他都要被你惯坏了。”
    “哪儿有?邈哥儿还是乖孩子呢,是我太着急了。”姜蜜摇摇头,“倘若是我爹爹娘亲一直催我相看、成亲、生娃娃,我怕是也烦呢。”
    听着这话,谢知让却是沉默许久,而后忽而在姜蜜眉心轻吻一下,口中感慨道:
    “阿蜜,我一定是十世大善人,才有你这么好的姑娘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