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从钱包夹层里漏了一角。
薛佳正准备将照片塞回去，视线落到照片一角的钢戳上，突然顿住了。
迟疑几秒之后，薛佳改变了想法，食指并大拇指轻轻用力，将那张照片夹了出来。
那是一张两寸大小的证件照片，蓝底白边，齐刘海，白衬衫，大大的眼睛，少女秀气的面庞上还带着一丝婴儿肥。
照片的边缘已经泛黄，个别边角轻微起翘，右下角印上了带有“雾”字的蓝色钢戳，一看便是从某些表格或是证件上面取下来的。
薛佳静静看着眼前这张照片，右手指腹轻轻拂过少女秀气的面庞。
她复杂的神情被苏冉尽收眼底，不由得歪了脑袋，好奇道：“是什么照片让你露出这样若有所思的表情？总不会是抓到了他将从前初恋的照片放在钱包里吧？”
她歪着脑袋看了一会，脸上同样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这是……”
在薛佳的默许下，她将那张照片拿了过来，凝神细看之后，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想：“这是……你小的时候？”
薛佳点了点头。
苏冉又道：“你不知道？”
薛佳摇了摇头，眸子里的迷茫愈发深了。
她不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有一个人将她从前的照片藏在钱包里十多年。
何况这个人还是顾筠然。
苏冉将那张照片拿了起来，对着光线又看了看，忍不住叹道：“小师妹不愧是饶大出了名的校花，单看这张照片就知道，小时候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胚子啊！”
薛佳抿着嘴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复杂。
她接过照片，心不在焉的说道：“师姐又取笑我！”
苏冉驻肘托腮，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晓得她此刻心里装了十万个为什么，约莫也是坐不住了。
“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问问他吧！”
说着又叹了一句：“我当你是抓包他对初恋念念不忘呢，想不到你这位顾大明星念念不忘的居然是你自己！”
“单就这张照片来看，少说也惦记了你十多年了！”
“这倒令我对他刮目相看，想不到在娱乐圈里见多了蝇营狗苟、大风大浪的人，骨子里却是个忠贞不二的痴人。”
薛佳张了张口，视线在手中的照片上闪烁不定。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她在摄影棚初见顾筠然之时，他对自己的惊鸿一瞥来。
那时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现在想来，他只怕当时就将自己认出来了。
她起身拿起自己的衣服，说道：“师姐说得对，有问题，那就自己去寻找答案。”
“那么，祝你好运，薛佳。”
苏冉轻声送上祝福。
“wish you good luck!”
苏星灿一口标准的英国腔，也跟着来了一句。
薛佳嫣然一笑。
路上花了大约四十分钟。
这四十分钟里，薛佳将自己的过去回溯了一下。
她没能在过往数十年的经历中寻得顾筠然的半点踪迹，依然觉得自己与顾筠然的初次见面当属于城南摄影棚。
显然，她的疑惑只能等顾筠然亲自替她解了。
言清拎着咖啡在楼下等薛佳。
薛佳刚踏进大厅，远远的，就见言清伸出空余的那只手，冲她疯狂招手。
“薛小姐，这边这边！”
幅度太大，差点弄洒了咖啡，言清急忙罢手稳住咖啡。
随即低下头，确认下咖啡的情况。
好家伙，洒了还得重新打，一来一去，又得耽误他和小赵约会。
万幸只是渗了一点，言清放下心来。
“薛小姐，这是给你的拿铁。”
言清取出其中一杯递给薛佳，边走边道：“老大现在正在拍摄，估计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薛佳点点头，将顾筠然的钱包递过去：“这是顾先生的钱包。”
言清的视线在钱包上一掠而过，笑着将钱包推了回去：“这个，薛小姐，你们之间这种关系，我觉得你亲自还给他比较好，就不用我在中间掺和了，哈哈哈……”
开玩笑，他又不是瞎子，顾筠然巴巴的将薛佳叫过来送个钱包，压根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平时日程繁忙，极少有机会与薛佳在一起，这次离开西班牙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再见，此刻不抓紧机会多聚聚，更待何时啊？
“好吧。”
薛佳心中了然，低头将钱包重新塞回包中。
两人很快走到摄影棚附近，正巧碰见宋嘉仪迎面走来。
宋嘉仪今日一身红色羽毛裙装，颈间配了一条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项链，宝石外圈被密密麻麻的钻石围绕着，一看便价值不菲；她高昂着头颅，一眼看去，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孔雀。
后面跟着她的化妆师、助理等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瞧着阵仗颇大。
言清立刻低低骂了几句脏话，转身就要带着薛佳离开。
这种时候碰见这种灾星，真是晦气极了。
“站住！”
宋嘉仪双手抱胸，一脸傲慢的抬起下巴。
随即昂首阔步，走到二人面前，挡住了去路。
言清偏了下头，忍不住翻了白眼。
他拉了拉薛佳的衣角，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两步，面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宋大小姐，有事吗？”
心里止不住骂了起来。
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他作呕，她怎么好意思离自己这么近的！
宋嘉仪的视线在言清身上扫了一下，随即落在他手里的咖啡上：“去买咖啡了？有摩卡吗？”
伸手就要去拿，犹如强盗。
言清立刻将咖啡藏在身后，面上赔着笑，道：“宋大小姐，这都是买给我们老大和其他工作人员的，没有你喜欢的口味。你要是实在想喝，可以让你的助理去买，您家大业大的，还能差这么几杯咖啡的钱么？”
说着狠狠白了宋嘉仪身后的几名助理一眼。
大眼睛的安安接到他的白眼，迟疑几秒钟后，立刻不客气的白了回去。
开玩笑，跟她玩大眼瞪小眼，她一个大眼睛的，还能瞪不过他一个小眼睛的？
宋嘉仪自讨无趣，收回了手，重新抱胸，一脸嫌弃的道：“不就一杯破咖啡吗，看把你宝贝的！”
她侧过身，打量了言清身后的薛佳一眼，突然提高了音量：“这是谁？你们团队里有这号人吗？之前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们老大新招的助理，宋老师没见过很正常。”
言清忙不迭的说道：“那个，老大还在等您过去拍摄，刚刚还在问我您什么时候到呢！”
他在心里犯嘀咕，要是让宋嘉仪知道，自己旁边站着的这个是顾筠然的正牌女友，只怕会当着众人的面将薛小姐的脸抓花。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瘟神送走是为上策。
宋嘉仪不满的瞟了薛佳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念着：“什么鬼！一个助理怎么长的这么漂亮！这年头助理也要看颜值吗！”
她忍不住又扫了薛佳一眼，视线里已然带了怨恨。
言清急忙上前一步，将薛佳挡在身后：“宋大小姐，阿然等急了怕是要来催你的。”
宋嘉仪闻言，脸上浮现一丝欣喜，右手抚上胸前的羽毛，嗲声嗲气的说道：“他要是来催我就好了，我求之不得呢！”
说完，她转身对助理说了一句：“走吧！”
后面的助理闻言，立刻俯下身，拾起她的裙角。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摄影棚。
言清眼见送走瘟神，登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直到胸口的气平顺了，才开口骂道：“小贱人，真是时时不忘膈应我！”
随即又转过身，笑着对薛佳道：“薛小姐，我们走吧。”
简直是变脸如翻书，看得薛佳眼都直了。
愣了几秒钟之后，薛佳的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