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星橙有一点不解:“如果二哥猜测的是对的，陈白薇是严家私生女，那严厉明和严老爷子为什么不认回她，据我所知，严厉明好像没有孩子。”
    如果是因为私生不光彩，那严恒不也是私生，现在一样在严家过得风生水起。
    严厉明遇到方云这个真爱并在一起时身体已经垮了，根本没机会生孩子。
    身为严家唯一正统子孙，后继无人。
    按理说，在病死之前发现自己有血脉，不可能不牢牢抓紧，除非……严厉明比想象中要冷血，只在乎自己所谓的身后名。
    于秦道:“严厉明和陈白薇现在都死无对证，也做不了亲子鉴定，二少的猜测只是根据严厉明以前的一名佣人回忆交代，曾在静心寺见过陈白薇和严厉明吵架，自此后陈白薇再也没来见过严厉明，直到他死。”
    吵架？
    那关系的确不一般。
    “佣人还说了什么？”林星橙追问。
    于秦摇头:“没有，严厉明对隐私非常注重，再加上陈白薇也不常来，佣人能记得陈白薇也得益于她胆子大敢跟严厉明顶嘴，据说还被严厉明打了一巴掌。”
    “佣人透露，在严厉明手底下干活，所有人都得提起一百个心眼，因为他有严重到常人无法理解的强迫症，容不得沙子。”
    严厉明手腕铁血，就算快死了也牢牢抓着严家财权，他死后把一部分资产给方云，可能是因为爱，也有可能是不想便宜严恒。
    严家底蕴深厚，严恒这个私生子虎视眈眈，谁也不知道严厉明死前怎么想的。
    “关于陈白薇的身世还有其他办法查证吗？”林星橙问道。
    “其实可以从严厉明的女人作为切入口，不过范围太大，周期太长，且有结果的几率很小，小姐要有心里准备。”
    于秦一向实事求是，先不说严厉明是个死掉几年的人，最难的是他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调查起来，难度系数太高。
    而陈白薇这边，关于生身母亲的信息一点都没有，根据孤儿院交代，她是被人遗弃在门口的，刚出生未满三个月。
    收养陈白薇的孤儿院位置偏僻，又不是大城市，监控设施不完善。
    院长报警过，也曾贴寻人启事，最后都不了了之，很显然母亲已经决心丢掉孩子。
    林星橙轻叹，对于秦道:“我知道，时间跨度太大有用的信息早就被埋没，此事尽力就好，你说的云城这边有重要线索，那是什么？”
    “关于车祸的。”于秦把另外一份资料递给林星橙，上面是陈白薇的车祸现场照片以及司机一家人的资料，通话记录等。
    林星橙大致看了一遍，“你的意思是陈白薇的车祸有问题？不是简单的意外？”
    “确定吗？”
    这次竟然真要推翻两年前的结论。
    “基本确定。”于秦上前，手指指向其中几笔账单，“在陈白薇死亡一年后，司机刘明一的家属，也就是他的老婆曾连续三次收到一个国外账户汇款，总额一百五十万，每次间隔三个月。”
    “对方很聪明，事故一年后才汇款，那个时候不管是警察还是我们都已经不再关注，汇款备注是姑姑，经过我们调查，刘明一并没有姑姑，现在这个账户也已经注销。”
    种种迹象表明，陈白薇的车祸不是偶然。
    只不过，让人难以理解一个兢兢业业的司机竟然会为了钱带着乘客一起死，素不相识的两人死在那场被定义为“意外”的车祸中，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正因为无冤无仇，所以陈白薇那场车祸才被直接定性为偶然突发事故。
    重点是，司机家里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用钱的地方，如果说有什么亲人生了特大疾病急需用钱，那还能说得通，可事实是一切正常。
    所以到底是什么，让他做出这个选择。
    胁迫吗？
    “买凶杀人？”林星橙觉得不可思议，“一百五十万就可以让司机心甘情愿搭上自己的命？于特助，这并不合理。”
    不是钱少的问题，而是司机一家之主，有老婆有孩子，没理由丢下他们。
    于秦只道:“于秦认为，合不合理都得看证据，刘明一的家属在云城平阳县区定居，二少让我们过来一趟就是为了查那些钱的来源。”
    “只要能查到汇款人，相信一切将水落石出。”
    于秦并不反驳林星橙，在他看来，林星橙生活在林家人修筑的城堡里，不会明白有人为了钱会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人性，像太阳一样不能直视，经不起考验的，特别是在金钱面前。
    于秦见过太多，有身价千亿的老总为了逃避责任连夜偷渡一走了之，最后背负巨额债务的家人只能集体跳楼自杀。
    这世界，现实比电影还要魔幻。
    林星橙见于秦要去找刘明一的家属，试探性开口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去调查？”
    于秦听出了她的话中意，早有预料并不惊讶，淡定道:
    “二少特意吩咐过不允许小姐参与，如果小姐真的想去，可以询问二少。”
    带着林家的宝贝疙瘩去调查，于秦不敢，若出了意外，他十条命都不够抵。
    听到要得到林青阳的首肯才愿意带她一起，林星橙泄气了，不用问都知道不同意。
    “算了，我不打扰你们。”她去了也做不了什么，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比较靠谱。
    于秦暗暗松了一口气:“谢小姐体谅。”
    “你们坐了那么久飞机也累了吧，庄园厨房里做了早餐。”林星橙说着，招手让远处的管家过来。
    于秦没有拒绝，和林星橙道谢后带着几个下属离开了花园。
    微暖的日光从爬满花藤的廊道照射下来，斑驳点点，海风吹来，开得绚烂的紫藤花互相拍打着枝条。
    林星橙低头看着黑白照片中陈白薇消瘦的背影，她扎着高马尾背着黑色双肩包，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形单影只。
    “陈白薇，如果你真是被人害死，那我一定会把凶手绳之于法，不管背后是谁。”
    林星橙左手捂着胸口低声道。
    仿佛在跟自己说，也似在跟陈白薇说，掌心下心跳沉稳有力，一跳一动间，有那么一瞬间和照片中的女孩产生某种心灵沟通，好久没有这种情绪波动了。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陈白薇，林星橙默念着这个名字。
    希望这个世界对你留有一点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