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老师？”
    好不容易摆脱了齐修明，结果又被人这样喊，王尘慎重地向谢赫祖拜尔说道：“不要喊我笔名，喊我的名字就好，我叫尘。”
    “尘先生…我已经听说你们向教令院发起辩论的事了，没想到你真的就是那位『灰烬』。”
    “没什么，书上又没有贴我的照片，无法判断很正常，警惕一点总是好的。”
    转头瞄了眼刚刚登台的妮露，王尘的心思已经不在对话上了，结果谢赫祖拜尔在他附近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既然你们真的发起了辩论，那我必须得来提个醒，想要用辩论的方式战胜教令院，虽然不失为一种方法，但获胜的概率很渺茫……
    “关键就在于‘虚空’，虚空能够汇集知识，听说还有运算、预估之类的功能，许多人都说它是让须弥真正成为智慧之都的基石，这一点也不为过。
    “可你们没有虚空，而且就算把我的虚空借给你也无用，因为虚空还有权限限制，虚空的权限越高，能获得的知识越多，教令院那些人的虚空权限肯定是比我们高的。
    “和教令院的人进行辩论，看似是在与一个人辩论，其实谁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呢……”
    一边保持礼貌地看向谢赫祖拜尔，一边用余光偷偷瞥了眼妮露，王尘反过来安抚道：“不要紧张，你看我都不紧张。”
    “真豁达啊……明明后天上午就要开始了。”
    “好像是吧，后天上午十点钟，地点是在教令院前面的平台上。”
    “有关‘智慧’的辩论，观众肯定会很多，到时候我们也会去看的，希望我们的支持能帮上一些忙吧。”
    “一定会的。”
    ……
    “各位在场的学者们好，我是来自教令院的学者卡兰，这场主题为‘想象力对智慧是否无用’的辩论将由我进行主持。”
    “辩论开始前，我在此宣誓：我会以最智慧，最公正的眼光评判双方的发言，不干扰，不偏袒，愿草神在上，与我等共同见证此次思维的交锋。”
    “下面有请正方代表和反方代表站上前来开始辩论。”
    人有些多，非常多，简单扫了一眼就能发现好多熟人，祖拜尔剧团真的来了，连凯瑟琳也来了。
    毕竟选在教令院门口进行辩论也太过招摇了，恐怕是普拉文有意为之，想让大家看自己笑话，这要给他得逞了，可就真丢人了。
    轻吸一口气，王尘脚步随意地准备迈上前去。
    齐修明先他一步向普拉文质问道：“且慢！参加辩论还能戴着虚空吗？”
    “我们须弥的辩论向来都是允许佩戴虚空的，这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吧？不过……既然你们没有虚空，我也不欺负你们，摘下虚空又如何。”
    普拉文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去摘耳朵上的虚空装置，却又听王尘说道：“不必了，请你务必戴着虚空。”
    “？”
    齐修明懵了，谢赫祖拜尔也懵了，这人为什么要拒绝有利条件呢？
    就连普拉文也有些懵了，那他辛辛苦苦从虚空里背下来的知识算什么？
    王尘淡淡地补了一句：“不然我怕赢了你，你会找借口。”
    观众之间顿时掀起轩然大波，普拉文的手和脸都僵住了，终究还是没有取下虚空。
    “哼！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所谓的『灰烬』有多少能耐！”
    等王尘走到了对面，普拉文不想多说废话，迫不及待地甩出了自己的王牌，准备一招将王尘秒杀：
    “想象力永远都是以现实为基础，超脱不了现实，只有实践，才是检验理论的唯一办法。
    “我们一无所知的来，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鼻子去闻，用舌头品味，用手去触摸，然后我们才知道了这个世界。
    “我们把这个世界变形重组，再把各种从现实中抽象出来的概念加进去，最终就形成了想象的世界，这个想象世界里的东西，就是想象力的产物。
    “理解了这些，大家再来看看——想象力其实拥有局限性！想象力根本没有创新性！想象中的一切都是根据现实得来的，根本超脱不了现实世界！
    “既然如此，哼，究竟是现实中积累的经验在发挥作用，还是想象力在发挥作用，应该也不用辩论了吧？”
    先给想象力下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定义，接着推出它的缺点，再然后的一切都向现实拉扯，想象力从根本上就被彻底否定了！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说得好！”
    王尘挠了挠耳朵，总觉得这段话有些耳熟啊，是哪个家伙把他的话上传到虚空里了？
    在观众的呐喊声里，他不紧不慢地反问道：“你是说莱纳德幻想着长出一双翅膀就能飞翔，所以才诞生了风之翼，可就因为风之翼是人类动手做出来的，所以它就不算做想象力吗？”
    靠举例子来反驳，是最低级的手段，虚空早就算到了，普拉文趾高气扬地反驳道：“你根本没听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风之翼只是模仿了鸟的翅膀，莱纳德的幻想也是取自鸟的翅膀，既然是取自现实，当然不算是想象力。”
    “抱歉，我的意思是，想象力真的没有对人类哪怕一丁点的正面引导吗？我们不是来辩论想象力取自哪里的，我们是来辩论想象力有没有作用的，就算它诞生自现实，难道不也是它激发了人类的好奇心和欲望，才让人有了去实践的动力吗？这难道不算是一种作用吗？”
    “哼，没有对万事万物产生正确的认知，没有经验的积累——也就是知识，想象力只会变成走火入魔的幻想。”
    “说得好，那么你认为在智慧的发展中，是知识的占比更多，还是想象力的占比更多？”
    “当然是知识！”
    辩论的主题是‘想象力对智慧是否无用’，就算想象力占比少，那也是承认了它对智慧的发展是有用的，发现这点的观众们开始哗然。
    普拉文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立马挽救道：“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的意思是，知识才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想象力可有可无！”
    王尘也不急，继续往下问道：“那么你认为，在最初没有知识的时候，是什么推动了知识的诞生？”
    “当然是根据实际行动的经验累积而来的，反正不会是什么幻想。”
    “那在现实中找不到对照的物品又是从何而来呢？”
    “什么意思？”
    “比如风之翼，你说那是模仿鸟类翅膀做出来的，所以与想象力无关，那倘若有一种东西，在现实中没有原型，是否就代表了它诞生于想象力？”
    普拉文摇了摇头，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世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你是在给自己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