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血战紫气临
作者:千户陈公   东晋,我来了!最新章节     
    孙泰在二层扶着栏杆观望,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心道,太好了,今天就了却多年的心愿了,擒贼先擒王。
    他抬手一挥,身边数名教徒把手中的绳索挂在酒肆顶棚的几道房梁上,左手持刀右手抓住绳索,像荡秋千似的荡了下去,试图越过骁骑营军兵直接跳到圈内斩杀陈望。
    柏华抬头一看,把剑插入鞘内,双手从腰间各抽出三把短刀,只听“嗖嗖”几声,六道寒光一闪,荡了一半的几个人中刀跌落尘埃。
    但仍然有一个如期从空中绳索上滑了进来,柏华迅速从腰中抽出剑,双手擎着剑柄,剑尖向上来了一招“指天誓地”,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一个向下跳一个向上扎,剑锋竟从来人的双腿间扎了进去,剑尖从他的脖子后面穿了出来!鲜血顺着剑柄喷涌而出,柏华霎时成了一个血人。
    陈望、纪锡、顾恺之都是经历过数次战争的人,对这些惨景司空见惯,但那两名少年被柏华的杀人举动震惊了。
    只见柏华左脚踩着地上的尸体,用了两只手的力气才把深深没入身体的剑拔出来,然后重新加入了战团。
    陈望高声下令道:“大家节省体力,寻机冲出酒肆,地方狭小不利于作战!”
    众人一边奋力搏杀一边齐声道:“遵命!”
    此时,酒肆内已是一片狼藉,兵器、尸体、案几、盆碗散落一地。
    鲜血汩汩流淌,血腥气味令人窒息。
    随着牢不可破的“犄角阵型”慢慢向酒肆大门一边厮杀一边移动,二层上观战的孙泰一脸不屑,心道能让你们跑了不成?
    他挥手高声下令道:“弓箭准备!”
    只见他身后过来四五十人站满了二层,一起张弓搭箭,瞄向了下方的陈望等人。
    孙泰大声吩咐道:“就算用箭矢埋也要把下面这帮人埋在里面,给我射!”
    陈望怕就怕这个,在狭小密闭里的酒肆,用弓箭,用火攻,用毒气……基本上很难脱险。
    柏华一见跟前厮杀的天师道教徒纷纷退后,二层上出现了弓箭手,暗叫不好,马上下令道:“拿案几,保护少东家!”
    大家纷纷抓起了地上的案几,有序地分了三层,有蹲着的,有弯腰的,有站立的,整体呈圆锥形,背靠墙面,把陈望、纪锡、顾恺之和两名少年围在了中间。
    刚刚挡好,空中便传来了紧密的“嗖嗖嗖”声音,箭矢如雨般地射向了众人。
    陈望在里面耳边传来了 “砰砰砰”的声音,心中不免恐慌起来,木质桌子毕竟不是盾牌,这可如何是好?
    果然,挡在外面的一张案几被箭矢射满,已经不堪重负,不多时就四分五裂的碎了。
    情形危急之时,周全把自己的案几挡在了骁骑营军兵面前,只见他腾空跃起,右手挽长虹剑密不透风,左手抓了一根刚才天师道教徒系的绳索向二层荡去。
    眨眼间,周全已经接近二层,他大喝一声,左手松开绳索奋力攀住围栏,右手剑直刺孙泰。
    孙泰认得周全,五年前在广陵公府中堂上就是他埋伏在房梁上,也是他把师傅杜炅杀死的。
    他赶忙挥剑抵挡,边向后退去。
    周全本想擒贼先擒王,见孙泰身边围满了教众,长虹剑凌厉迅捷化,作漫天剑雨向弓箭手洒去。
    二层的空间更加狭小,扔下几具尸体后,教众们稍稍后退,又围了上来,饶是周全武艺高强也在包围圈中背中两刀。
    但此刻他已经觉不出任何疼痛,手中长虹剑暴风骤雨地刺向了弓箭手们。
    周全娴熟犀利的剑法成功阻止了弓箭手放箭,他们扔下手里的弓,准备再抽出腰刀,这一转瞬间,血花飞溅,已经有十几人被周全刺倒在地。
    孙泰本是想亲自下去取陈望人头,但眼见得楼上的周全潮鸣电掣,锐不可挡。
    他高声嘶吼着,下令道:“传下令,先取楼下陈望人头,上面留三十人即可!”
    说罢,他抖擞精神,手舞长剑,亲自加入了围攻周全的战团中。
    孙泰的加入,给周全带来了更大的难度。
    因为孙泰师承杜炅,本来就深谙剑道,再加上这几年为了报仇,天天刻苦练习,技艺精进不少。
    虽然成功的阻止了最危险的弓箭手,但周全陷入了苦战中,不得脱身,战斗进入了最为惨烈的一幕,狭小的二层空间内乱做了一团,血肉横飞,惨叫连连,不时有人从上面掉下来。
    楼下柏华等人趁机扔掉了手里的案几,护着陈望几个人再次向酒肆大门处移动。
    天师道教众一声呐喊,复又冲了过来,双方混战在一处。
    此时,远处另有许多教徒推着厚重的木柜台把酒肆大门挡得严严实实,从大门出去已经很困难了。
    天师道教众们决心要把陈望等人解决在酒肆之内!
    陈望也感觉已经出不去了,在这个酒肆里,唯有活着的人才能出得了这个门。
    拼了吧,拼了吧!陈望心中默默地念叨着,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把腰刀。
    顾恺之和纪锡见陈望也拿起了刀,知道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他们也捡起了刀,三人背靠背,双手紧握刀柄,紧张地审视着周围。
    酒肆内越来越暗了,许多墙壁上的灯盏在激烈的打斗中不断熄灭。
    这反而令陈望看清了从外面透进的些许光亮中,酒肆大门直冲着的北面墙壁处有几扇窗户。
    这可能是他们逃出去的唯一所在,他对身边的骁骑营军兵下令道:“我们往北墙处杀过去。”
    军兵们来不及答应,但队形向北墙处边打斗边移动过去。
    前面在“犄角头”秦二的奋力拼杀下,陈望等人已经脱离了南面的墙壁,渐渐来到了酒肆中央,处于四面受敌状态,更增加了保护难度。
    柏华和八名军兵迅速结成了圆圈,把陈望等人围在中央。
    二楼上不知周全拖住了多少天师道教众,楼下人却是越来越多,大堂上密密麻麻全是灰衣人,将陈望等人团团围住。
    陈望看看自己身边的这八名骁骑营军兵,有几人身上已经被箭矢射中,虽然不是要害部位,但战斗力明显下降。
    而且脚下都是横七杂八躺着的尸体,破烂桌碗,湿滑血渍,更令大家无法施展本领。
    两名少年虽然也具有武艺,但堪堪只能自保,在拼命抵挡招架。
    很显然,天师教来的这些人的确是厉害角色,此战志在必得。
    秦二双手挥着两柄钢刀一边咆哮着一边砍向前方教徒们,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每前进一步,大家离窗户就近了一步,但没有人能分出身来去帮助他。
    大家现在面对的不是普通敌军士兵,而是身负武功,善于搏击的专业习武之人,也不是在疆场上往来冲杀,而是一个小小的酒肆中。
    此时,陈望既心冷又心痛,他看着黑压压的天师道教众们,正在前赴后继,有条不紊的向前拼杀,感觉想要逃出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身边挂彩的众人仅仅剩下了誓死护主的意志力,体力渐渐要消耗殆尽了。
    脚下的血水已经没过了脚踝,每前进一步都要踩过滑腻的尸体,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就会被乱刃扎成刺猬。
    但骁骑营还是骁骑营,他们是当年陈谦和陈安从万马军中选出的忠勇之士,虽然每向前一步都很艰难,圆圈阵型依然在缓慢地向着目标前进。
    天师道教众见前面这个半截铁塔似的黑大个子力大无比,勇不可挡,其中一人趁他双刀挡住劈向头部的两把刀,矮下身子,伸刀闪电般刺入秦二的膝盖。
    秦二猝不及防,左膝一抖,弯了一下,鲜血从膝盖上方一寸处淌了下来。
    他勃然大怒,咬牙站直了身子,手中双刀拼尽全力甩出,扎中了身前两人的胸膛,然后弯腰把地上偷袭的人揪着腰间丝绦生生地提了起来,两只铁钳一般的大手一手抓住那人的一只脚踝,发出了惊天怒吼:“啊……”
    声音盖过了纷乱嘈杂,震得整个酒肆嗡嗡作响。
    他把那人当做了一件长兵器,抡圆了挥舞向天师教教众。
    这个场面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天师教教众纷纷后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陈望在柏华等人的掩护下,迅速向北墙窗户跑去。
    天师教教众一见陈望要逃,潮水般冲杀了过来,其中有几个彪悍的教众杀红了眼,如果陈望跑了,孙泰是不会饶了他们的。
    几名教众呐喊着,拼尽死力,硬生生从柏华和八名骁骑营军兵的保护圈中冲出了一条缝隙,跻身杀了进来。
    陈望身边已经没有会武功之人,危急时刻,两名少年一起伸出了长剑替挡住了砍来的一刀。
    队形彻底给冲散了,就像行驶中的大船破了洞,水越涌越多,洞越来越大。
    陈望看不见纪锡和顾恺之,目中所及是一片刀光剑影和无数黑影在眼前晃动。
    危急时刻,秦二拿着他手中的人狠狠地砸向了窗户,只听“啪”地一声,厚实的木窗被砸了个粉碎,一股大风带着黄沙从窗外吹了进来。
    秦二大声吼道:“少东家,快撤!”
    说罢,秦二转身扔掉了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地上捡起一柄钢刀继续和杀来的天师道教徒厮杀起来。
    陈望还想喊着纪锡和顾恺之一起,于是向着昏暗的酒肆内高声喊道:“纪公……长康,快过来!”
    但听不到回音,酒肆内太乱了,不是惨叫声就是嘶吼声外加骨骼的断裂声和金属撞击声。
    刚要转身,想先跳出窗外,但这一瞬间已经来不及了,有三个天师道教徒堵在了窗前。
    现在陈望身边只剩下白衣和青衣两名素不相识的少年。
    只见那名年长的白衣少年一边抵挡着刀剑,一边大声喊道:“阿山,你和他一起走,我掩护!”
    说罢,挥剑杀向窗口三个天师道教徒,陈望双手举刀和青衫少年也一起跟着杀去。
    不得不挥刀了,再不出手自己小命就没了,陈望刀从上朝下砍向了天师道教众的头顶,那人不慌不忙举刀一隔,陈望只觉双手虎口发麻,手不自觉地撒开,刀飞了出去。
    那人刀一横,闪电般扫向了陈望的脖颈,陈望两眼一闭,心道完了完了。
    但听耳畔响起了一声刺耳地金属撞击声,睁开眼睛,见是青衫少年一剑挡开了这一刀。
    两名少年与三名天师道教徒打斗已落下风,只听白衣少年边厮杀边怒吼道:“阿山,你想连累我一起死在这里吗!”
    陈望也看出白衣少年在厮杀中还得顾及青衫少年的安危,听到他的喊声,猛然醒悟,如果自己走了,等于给手下这些人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他也帮不上别的忙,笨手笨脚地走到两人身后,白衣少年长剑一个“横扫千军”弓腰扫向三人的膝盖。
    那三人慌忙向后一跳,陈望拿出三级跳远的力气,跑上前去抱起青衫少年的腰就冲向了窗台。
    窗户很大,窗台只有一尺高,幸好少年身子也不重。
    离开这个昏暗的人间地狱信念,逃命的强大动力,令陈望抬腿就上了窗台。
    此时的他也顾不得身后有没有刀剑袭来,拼尽全力,一头扎出了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天地间浑然一色,只有呼啸而来的风声和打在脸上生痛的黄沙颗粒。
    身子一着地,突然感到了一阵深入骨髓的痛疼,身体碰到了参差不齐的石头地面,再接下来身体迅速向下翻滚,越来越快。
    我靠,这是个陡峭的山坡,酒肆的背面建在黄土高坡的一处悬崖之上!
    少年在下,疼痛消失,自己在下,疼痛又来,如此翻滚,不知过了多久,头脑晕眩起来,身体渐渐麻木,就这样,机械地翻滚了下去,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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