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议室。
    掉针可闻。
    张海天将手中的传单撕个稀巴烂。
    怒捶桌子，破口大骂：“胡说八道，哪里来的五万斤粮食？”
    “红川百货分公司挣来的粮食，老子连一个土豆都没见过，不是全拉到了军方基地？”
    “一帮无知的刁民，跟猪一样蠢，传单上写什么就信什么！”
    与他同穿一条裤子的官员，纷纷跟着怒骂。
    那些被日常打压的官员，全部低头不吭声。
    五万斤粮食，的确是子虚乌有之事。
    管它真相如何，这帮人犯了众怒，他们就觉得特别解气！
    此时的官方基地，已经不只是大门外的难民抗议呐喊。
    连生活在基地里面的居民，也聚集起来要讨一个说法！
    “打倒贪官污吏，还我一片青天——”
    抗议声势之大。
    张海天坐在会议室，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怒吼的骂道：“治安队呢，门口执勤的军人呢，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些刁民是在造反，马上开枪打死几个带头的。”
    “杀鸡儆猴，看谁还敢继续闹！”
    秘书跑到办公楼外面去传话，当场被治安局长骂得狗血淋头。
    “开枪？开什么枪？”
    “老百姓只是在抗议，动手了吗？”
    “冲到大楼打打砸砸了吗？”
    “人家什么都没做，哪门子的什么造反？”
    秘书碰了一鼻子灰，马上跑到基地大门找军人队长。
    军人脾气更刚。
    “你们是不是有病？”
    “难道不是应该安抚群众，劝退群众？”
    “你眼瞎？没瞧见他们距离大门还有五米远？”
    “人家连大门都没摸一下，你们叫我开枪？”
    “有问题不解决，一开口就要求开枪杀人，我看你们是脑子有屎！”
    这话就难听了！
    但难听又怎样？
    他们是军方基地调过来。
    只负责基地大门的治安，根本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
    秘书又碰了一鼻子灰，还被骂脑子有屎。
    灰溜溜的跑回会议室，自然又被狠狠骂了一顿。
    张海天黑着一张脸，怒捶桌子：“去查！”
    “一定要把背后的造谣者给找出来！”
    同穿一条裤子的陈副市长，一脸阴郁：“我看就是百货三个帮派的余孽搞的鬼！”
    “把人全部抓起来，严刑拷打，再拖到难民面前，让他们亲口承认这是造谣生事……”
    这一次，治安局长没有拒绝。
    立刻派人去抓人。
    结果，刚走出基地大门，就被密密麻麻的难民给围住了。
    带队的队长是个聪明人：“各位父老乡亲，我们执行的任务跟你们抗议一事没有关系，麻烦让让……”
    难民一听，还真让出一条道路。
    然后，继续举起拳头抗议。
    小队只有十人。
    走着走着，拐弯进了一片难民营。
    那里，正有三个帮派的次要骨干。
    其中一个帮派成员，惊讶的迎上去：“大哥……”
    带队队长一巴掌呼他脸上：“别叫大哥，我不是你大哥，你们闹出这么大的事，不要命了？”
    挨打的帮派成员，一脸委屈：“大哥，这件事真不是我们干的呀。”
    带队队人又是一巴掌：“现在连我都敢骗了，一个个活到今天容易吗？”
    “干什么不好，造谣生事，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挨打的帮派成员，大呼冤枉：“大哥，真不是我们干的呀！”
    “我们是想救出黄经理他们，但我们连基地大门都没进得去……”
    “再说了，我们去哪里搞打印机这种东西？”
    “这玩意儿，只有少数几个重要部门才有的吧？”
    带队队长半信半疑：“真不是你们？”
    聚在一起的帮派成员，全部摇头。
    带队队长一个头两个大：“不是你们最好！”
    “全部给我躲回军方基地去，那帮垃圾现在要拿你们开刀！”
    挨打的弟弟紧张道：“大哥，黄经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带队队长看在亲弟弟的份儿上，小声透露：“听说姓张的打了招呼，给黄毛他们时间为他所用，暂时不会吃苦头。”
    “但他们再强硬下去，我就不敢保证了！”
    三个帮派成员走到一边合计。
    一个个掏衣兜、掏裤兜，凑出几包香烟、几包糖。
    塞给带队队长：“大哥，麻烦你去看守所帮忙打点打点。”
    “万一要挨收拾，让他们下手轻点，后续好处我们会尽快送来！”
    弟弟哭道：“大哥，没有百货公司之前，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谁家没饿死一两个人？”
    “自打有了百货公司，我们不但有饭吃，还有粮食往家里拿，生了病连药都有。”
    “大哥，百货公司赚的都是那帮富人的钱，什么时候剥削过幸存者？”
    “一群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普通幸存者，有什么东西值得被剥削？”
    “军方基地的总公司更大，业务更广，怎么不见查封，怎么不见抓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谁特么不知道是姓张的在故意打击报复？”
    带队队长面色沉重：“这件事，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民不跟官斗，你们不能蛮干！”
    “我建议你们回军方基地，想办法请一位大人物帮你们说话。”
    “分公司查封了不要紧，先把人给弄出来！”
    弟弟急了：“我们找了呀，能找的人都找了，人家说了不便干预！”
    “人家还说了，姓张的要求查封百货总公司，被他们骂回去了！”
    带队队长，也是无能为力。
    跟他来的手下，多多少少都受过百货公司的恩惠，没人想抓人。
    弟弟急道：“大哥，你偷偷把我放进去。”
    “我把姓张的捅了，换个人上去，事情就好办了！”
    带队队长当场就要打人：“捅什么捅，脖子上的脑袋不要了？”
    “换人？呵，跟姓张对着干的，现在哪个不是在底层蹲着？”
    “换谁上去，都是一路货色！”
    一时间，帮派成员全部沉默。
    队长左思右想，手里拿着一张传单看了又看。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今天这事是谁干的了！”
    众人大惊：“谁？”
    同时，军方基地也得到了消息。
    吴长青被气得吐了一口老血：“这个周疯子……”
    “没人治得了他了，是吧？”
    “难民闹起来，情绪失控了怎么办？”
    “宁城红川相隔万里，都能被他搅个天翻地覆！”
    “狂到没边了，他下一步是不是要带人带枪杀过来啊？”
    有人小声道：“说不定真有可能！”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