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和副本里时间流速明显不同，姜栩在城堡里待了那么久，但在其他人看来他不过是消失了半个晚上而已。
抱着洋娃娃的女孩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拐角处，她用鞋跟狠狠踩碎附在她脚踝附近的粘稠黑影。
在看到姜栩身边的青年后，她拨了拨怀中洋娃娃的卷发，收敛好自己的气息，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速度真快。”
“对啊，你看起来对他也很感兴趣呢。”
等姜栩他们走远后，黑影凝聚成男孩的形态，它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揪住路过的一只怪物，“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成功了不是吗？”
怪物被它揪在手中，像捏橡皮泥似地被捏来捏去，它太弱了，完全挣脱不了，只能在黑影手中发出无声的惨叫。
塔丽对它的恶趣味不感冒，她嫌弃地拍去裙摆上的灰尘，然后抱紧了怀里的洋娃娃，“当然，毕竟好看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呢，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不会喜欢你自作主张。”
黑影却不在意，它托着下巴，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了那只怪物，终于得到了机会，怪物立刻往远处逃去，只是还没等它逃出去，它的身体陡然燃烧起来，须臾间就化作了灰烬。
“他们该感谢我啊。”
黑影得意地抬高下巴，却被塔丽迎头浇了捧冷水。
“等会你挨打的时候我可不会帮你求情。”她冷笑着转身离开，小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随便吧，反正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黑影双眸放空，它仰面躺在台阶上，无意识地伸手抓了抓虚空。
被困住的人何止是他们，怎么会有人不想要自由呢？
塞缪尔他们死后的恶念以及其他情绪制造了它，他们本就是一体。
快了吧，看起来这一次它好像赌对了。
说起来也很可笑，本来分开的任务再一次被合并，因为完成了塞缪尔的部分，所以主线整体进度条前进了四分之一。
有一种荒谬的被戏耍了的感觉，原来这些任务可以说变就变，完全只是看主脑的意思，姜栩开始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提到离开后的计划时系统先生的反应会是那样。
他是这样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
脑袋里仿佛被塞进了一团乱麻，让他的意识逐渐混乱不清。
“我是不是被盯上了？”
扯着怀里的被子，少年闷声问道。
【没事的，只是意外，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系统说了一半顿住了，他实在是无法继续编下去，也没法欺骗姜栩。
“所以这个游戏到现在有玩家真的离开过吗？”
姜栩移开被子，泛黄的灯光下，系统看到了他眼角的红痕。
【没有。】
一百万积分是什么概念呢？副本等级越高相对应的积分也越高，一个s级副本完成得好的话大概能拿七八千积分。
但能选择高级副本的玩家就那么点，大部分玩家都徘徊在c到a级之间。
何况副本级别越高危险也越多，能活着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百万积分对于玩家来说不过是个可望不可即的梦，就像吊在驴子嘴边的胡萝卜，不停地促使他们往前，却又始终吃不到。
姜栩没再说话，他将脸埋进被褥中，像一只躲进沙子里的鸵鸟。
事实就是这样残酷，但总有办法的，系统在想大不了带着他的宿主逃跑好了，听说隔壁的游戏有成功案例。
宇宙这么大，总有主脑找不到的地方。
但是他不能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主脑的掌控下。
现在的他只能干巴巴地安慰自己的宿主不要太担心，不要因为这些意外困扰。
不过他的宿主显然要比他想象中坚强许多，短暂的低落之后，姜栩恢复了刚开始的状态，他揉红了自己的眼睛，却没有再掉一滴眼泪。
他会离开这里的，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可以。
无论是姜家也好，恐怖游戏也罢，都不可能困住他。
任务已经过四分之一，接下来的重心应该就在宋一乐他们身上了。
“你在想什么?”
突兀出现的声音打断了姜栩的思考，他错愕地抬起头，就见黑影正一脸好奇地坐在他的床边。
姜栩的表情先是空白了一瞬间，然后就是恼怒，没有一点犹豫的，他直接抬腿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踹了下去。
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做，黑影猝不及防，就这样咚的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
“脾气怎么还是这么差?！”
黑影捂着脑袋爬起来，骂骂咧咧地开始控诉。
“呵，那你出去啊，谁准你随便进来的?”
因为心情不太好，直接导致说话时都开始带刺。
本来还想再辩驳两句，但在看到少年苍白得过分的脸色后黑影还是闭了嘴。
黑影扭扭捏捏地走到姜栩面前，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你小心点，可别游戏没做完就死掉了啊。”
它才不是害怕这个人类出事，它只是不想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
说着它忍不住偷偷打量起床上的少年，他的状态不太好，像初春时枝头的一缕残雪，风一吹就要消散。
人类有多脆弱它是知道的，已经习惯了死亡的黑影却不想让眼前的少年最后变成那样。
它扭捏又拧巴地提醒少年小心建筑里游荡的怪物，本来是好心，但只要一加上他们之间的约定后一切就变了味。
“我知道，所以请你出去吧！”
少年的神色是那样冷，轻易就要将人冻伤。
黑影嘴唇嗫嚅，最后还是安静下来，乖乖离开了这里。
走之前它将新的提示交给姜栩，“我不能完全控制这里，也许接下来这里就要乱套了。”
这些年来孤儿院里一直都维持在一种平衡状态，他们和怪物一起被困在这里，不过占据主导地位的一直是他们。
但是这一次不太一样，塞缪尔的事情就像一缕导火索，黑影已经察觉到怪物们身上的约束力正在减弱。
究竟是谁促成了这一点不言而喻，对方已经等不及了，它在催促姜栩快点结束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