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夜探勾栏
作者:芦菔   剑指山河,心向你最新章节     
    是夜。
    一个暗黑的身影,似一道幽魂一样轻飘飘地落在琉璃馆院内的一棵古树上。那古树枝繁叶茂,撑起蓬蓬叶盖,是黑夜里最好的藏身之所。一路跟着虞殊进了璃香馆,红绡打算探探这个虞殊都与什么人打交道,有什么弱点。
    虞殊最近每晚都要上琉璃馆找一个叫流潋的姑娘。这个琉璃馆的清官,生得姿容秀丽、其乐律舞蹈堪称精绝。
    璃香馆主安排流潋每晚压轴登台表演一曲一舞。流潋登台,舞台上放下一排罗纱,看客们只能看见纱幔后流潋窈窕轻盈的舞姿,听她婉转地吟唱,却无法一睹芳容,个个心痒难耐。
    每晚表演完,璃香馆主便会在台上发起竞拍当夜与流潋独处的机会。锦陵城中富家子弟竞相争夺,一掷千金只为竟得一夜与流潋独处,曾有人豪掷金砖只为与流潋共处一晚,此举让流潋在锦陵城一时芳名大噪。
    也有得手的富家子弟叹道:“可惜啊可惜!一夜清谈也没见到流潋姑娘的真容……”
    有人问:“怎么竞拍得手了也不能见到流潋姑娘?”
    那人答:“只说了独处一夜得以近赏流潋姑娘的舞姿与歌喉,却没说可以见到流潋姑娘。
    璃香馆主说:‘这流潋姑娘有些傲气,只愿躲在纱幔后轻歌曼舞,要见谁只能由姑娘自己做主。若是哪位公子能答得上流潋姑娘的问题,碰上姑娘心情又好,或许流潋姑娘能一露真容。’啧啧!真真儿的傲气呢!”
    有掏不出钱的人酸言酸语道:“切!有什么了不起,左右不过是勾栏里的角色,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有在大厅里见过流潋身姿听过流潋莺莺歌喉的人道:“能摆出这么大的谱,便有这么大的本事,流潋姑娘确实让人眼馋!”
    虞殊得知皇帝给秦慕嫣和二皇子赐婚后,闷闷不乐许久,日日饮酒作乐。之前他被一群富家子弟勾进了琉璃馆,在琉璃馆喝了几场酒,也旁观了不少纨绔竞拍流潋的场景,虽也动心,却不曾下手。
    但秦慕言和二皇子婚约的事传出来后,虞殊便坐不住了,也加入竞拍行列。别人竞拍是一晚独处的机会,虞殊竞拍的是一个月独处的机会。
    虞殊这一出手就是十匹金砖买断一个月,此举再创流潋的身价新高。不少人为皇商的财力折服,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璃香馆主自然喜不自胜,想到平时竞拍行情也是时好时坏,全凭当日来的客人荷包情况。
    即便流潋曾拍过一夜一匹金砖的行情,那也不是日日都有的好事,日常顶多也就能拍个五十两银子的均价。眼下一口气拍下十匹金砖,自然一口就答应了。
    虞殊放在秦慕嫣身上的心思落了空,戎服的生意也平白断了,他实在是憋屈。白瞎了那些送往秦府的宝贝,不如花钱买个快活。
    在阁楼里,虞殊仍是坐在纱幔外,隔着帘子与流潋说话。虞殊心中不快,想掀开帘子,但是纱幔左右站着几位彪悍的打手,守着流潋。
    “流潋姑娘,本公子花了这么多钱,你就不赏脸露个相?”虞殊不满地问。
    “虞公子出手阔绰,流潋感激!但是规矩不能破。你若是能对上流潋的对子,流潋自然会出来见公子的。”流潋不疾不徐答道。
    虞殊看了一眼摆在案上的对子,心生厌恶。他是商贾出身,只懂买卖交易,只知道银子几斤几两,哪里懂吟诗作对。他只知道世上没有金银打动不了的人心,没有权力解决不了的难题。
    他看了看那上联写着:春花不耐秋霜冷,旁边端端地摆着笔墨和宣纸,心想不如我记住这个对子回去请人答了,明日来填上。第二日夜里,虞殊切切地赶往琉璃馆,等到午夜上了阁楼,想要把对子补上。扑到香案上,才发现,摆了一副新的上联:昨日不知今日苦。虞殊傻眼了。
    流潋看在虞殊出手阔绰的面上,本想给他个台阶下,出了极其简易通俗的对子,怎知这个人是个十足的呆子。见虞殊答不上来,便依旧挂着纱幔轻歌漫舞。
    日日相对却见不到真容,真真儿是嘴里钩了倒刺,线被人攥在手心里,想挣脱也挣脱不了,越挣扎越上劲。
    红绡站在树梢上,听见阁楼里推杯换盏嬉笑之声不断。
    虞殊道:“流潋姑娘,在下实在不通文笔,直说吧,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这世上就没有我弄不到的宝贝,全天下姑娘的心头好前天凤皇后姬南依的金缕衣我都能弄到手,我相信这世上总有一件宝贝能打动你的!”
    ……
    红绡发现室内沉默了,片刻又传来流潋婉转的声音:“既然虞公子这样说,那流潋就要那金缕衣如何?”
    虞殊面露尴尬道:“哎哟,实在不巧得很,不久前在下刚把金缕衣送人了!不如这样,流潋姑娘重新说个物件,虞某一定给你奉上,如何?”
    虞殊说完又心疼起了那打了水漂的金缕衣,早知道追求秦慕嫣没戏,干嘛还要巴巴儿地送那么些宝贝出去,他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刮子,又叹道这个流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他不过是过过嘴瘾吹嘘一阵,这流潋还真就敢要。
    天色微白,阁楼里的莺莺之声也沉了。红绡迅速从树冠中撤离。眼下天快亮了,待下午再去跟着。连日来,红绡探得虞殊白日里多半会在府中懒散半日,下午晚上出门会客,后半夜去琉璃馆。
    回府后秋弦不再是一身黑了。新制的衣裳,广袖和长衫上印着深深浅浅的水墨,高挑的身板把服饰穿得恰到好处,微风吹拂动静之间逸逸生姿。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不行事浪迹、不勾起嘴角窃笑看上去倒是个端正儒雅的公子。
    从桑城回来便沐浴更衣,等待风吟归来。但是他在阁楼的廊上枯坐了一夜。天快亮时才稍微闭了一会眼,醒来便冲向风吟房间,推开门依然是昨日的样子。被子叠地整整齐齐,丝毫未动。
    他心里开始发毛,再也坐不住了。野丫头和酒翁一起走的,总该留个信才对。他一再回想昨日刚到家的情形,分明是有急事突然出门的样子。
    他寻至自家在锦陵的成衣铺子,所幸风吟带回来的几个徒弟还在。可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傅去哪儿了,风吟师傅只是把他们安排进了成衣铺打杂,几人吃住都在铺子里,师傅只是偶尔来铺子里传授一些修行基本功,叫他们闲时勤加练习,并未太过关照他们。
    秋弦沮丧地出了成衣铺。
    对了,去摘星阁问问。秋弦火急火燎地赶往摘星阁,然而摘星阁里人说大皇子好几日未回府了。
    一股得而复失的恐惧感袭来,秋弦打了一个激灵。千万不要出事,我可不想再把锦陵城翻一遍。上天入地寻找你不怎么样,可整日提心吊胆,担心你的安危可要了我半条命!
    去哪儿了呢?去哪儿了呢?